往事點滴5 ~ 校外活動

evachan 08.04.22 7:26

往事點滴5 ~ 校外活動

往事的回憶，總是那樣縈繞於心。

我曾在「往事點滴3~ 兒時生活」中說過，我在三年級時，遇到了我的舞蹈啟蒙老師，張老師。這可能應證了人們常說的「在生命旅途中，遇到誰，可能都會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張老師在我第一次參加僑界慶祝國慶文娛晚會表演結束後，徵得我爸爸的同意，把我推薦到僑總舞蹈班學芭蕾舞。從此，我每逢周日下午，都會去僑總學舞。

我的芭蕾舞啟蒙老師Jamie，中等個子、戴著方框黑邊眼鏡，是一位講一口純正印尼文口音的中年男性專業芭蕾舞老師。他有教無類，對學員一視同仁，深受學員們的尊敬。當時的僑總，雖設有舞蹈班，也有聘請專業芭蕾舞老師教授芭蕾舞基礎班，但卻沒有正規的舞蹈室。我們是在一個既沒有練功扶把、也沒有練舞鏡子的禮堂(?)練舞。每次練舞前，每個學員都要自己拿一張折疊椅，將其打開，把椅子靠背當扶把用，即使在後來新落成的僑總會所也是如此。盡管條件如此簡陋，Jamie老師都會認真授課。每次上課，一定是從最基本的扶把練習開始，包括五個腳位，腿的伸展、射出、打開、屈伸、抬腿、踢腿、各種幅度腳劃圓等，以及特定的姿勢訓練，如：優雅地將頭抬起；挺胸、提腰、拔背；做动作时始终要保持的手型…。接著就是地面訓練，以充分伸展和拉松學員各部位的韌帶，以及加強腹部肌肉的訓練。基本動作訓練後，就開始脫把訓練了，這同時意味著優雅的舞蹈動作訓練的開始。當然基本的練習，還有重要的一課，跳躍及旋轉練習。我非常享受這些基本功的訓練課程，這些基本訓練是塑造姿態美的重要一節，它或多或少為我以後的舞蹈表演打下了基礎。

在芭蕾舞基礎班學了一兩年後，我獲選參演芭蕾群舞「Gavotte」，在僑界慶祝國慶文娛晚會上表演。次年，我又獲選參演大頭娃娃舞「豐收樂」。此後，僑總開始開辦中國舞基礎班，由僑總資深舞蹈員張榮昌負責教授。他們從芭蕾舞基礎班挑選學員，我有份入選。張榮昌老師從中國古典舞手位教起，按掌、托掌，單、雙山膀，再教順風旗、亮相、吸撩腿…等中國舞的基本功。每次在課堂的下半堂，老師會播放一些舞曲，開始舞蹈動作訓練。我喜歡中國舞基本功的訓練，這個課程確實也為我以後的中國舞蹈及戲劇功底墊定基礎。但由於一些原因，我在這個中國舞基礎班也只呆了幾個月。之後，我隨同期加入芭蕾舞基礎班的幾位好友，離開了僑總舞蹈班，一起到私立芭蕾舞學校學舞。在臨離開僑總舞蹈班，我們幾個學員一起到Jamie老師家中致謝。我們從他口中得知，他也在那個私立芭蕾舞學校任教基礎班。我們還從他家墻上掛的家庭相知道，他也是一位華裔。

我們在私立芭蕾舞學校是按個人基礎分班，每週學兩次舞。學校設施齊全：木地板、兩排練功扶把、三面練舞鏡子、鋼琴、錄音播放機以及更衣室等。教學也很正規，每個動作的練習，都有音樂伴奏，以培養學員對音樂韻律和節奏的掌握，這也是對舞者的基本要求。在僑總芭蕾舞基礎班我們雖有上足尖課程，但只能說是適當參與足尖訓練，增加腳腕能力而已。而在這裡，我們的芭蕾舞學習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在一小時的訓練課程中，我們也是從半小時的扶把練習等暖身開始，接下來一連串舞蹈動作訓練。足尖訓練也不再限於做扶把練習，而且對特定的姿勢訓練有更多的要求。由於課室三面設有鏡子，在訓練中,我們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姿勢和動作。

我們在私立芭蕾舞學校學舞收益良多。轉學一年多，我獲選參演在市立戲院公演的芭蕾群舞「花之舞」。之後，每次的脫把訓練，老師開始教我們「天鵝湖」的四只小天鵝，以及「天鵝湖」第二幕群舞的舞蹈動作。據說，學校是在為下一次的公演，遴選「天鵝湖」選段的演員作準備。只可惜我們等不到那一天，印尼局勢的變化，我們都來不及與親朋好友告別，生活的腳步已深淺在陌生、喧囂的土地上了。

與原僑總舞蹈班老師/學員合影

我在「往事點滴4~ 巴中的課餘活動」中提過，在新興力量運動會前，一支中國體操隊首次在印尼國人面前亮相。這個動作難度大、技術複雜、具有一定驚險性的運動，徹底顛覆了我「體操=廣播操」的印象。中國體操隊那天一開場，全體女運動員在一曲「花之圓舞曲」中，表演了輕鬆歡快的「紗巾操」，一下子把我們吸引住。隨後的表演，真正大開了我們的眼界。我第一次看到女運動員隨著優美的曲子，在一根高出地面1.2米，表面寬度約10厘米的平橫木上做出一連串的舞蹈與翻騰、跳躍動作；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女運動員像燕子一樣在高低槓上穿梭，進行各種屈伸、迴環、轉體、倒立、騰越、空翻的動作；…我們盡情地為他們喝彩，為他們歡呼。而當看到男運動員在吊環上擺動、屈伸、回環、倒立，突然間的機械故障，把運動員從高處狠狠摔下，我們感到十分震驚。之後，我們又為他心痛、難受。

在訪印的中國體操隊下榻的酒店前

體操隊在雅城表演兩場後，轉場泗水表演，受傷骨折的運動員則留在雅城養傷。我們在打聽到他們下榻的酒店後，決定一起去看望他。他就是後來培養了世界冠軍李寧、童非等，在1989年被評為建國40年以來的傑出教練員張健。一回生，二回熟，在大隊運動員回雅城後，我們已成了好朋友。從領隊、教練、隊員、到伴奏，我們一起聊家常，一起唱歌，一起影相。她們教我們「紗巾操」，教我們如何把長辮盤成髻；我們教他們唱印尼歌，為他們跳舞，還送了她們尼龍髮帶；…

與訪印的中國舉重隊合影

自那之後，我們幾乎成了中國運動健兒的「粉絲」，不論是足球隊，還是舉重隊訪問印尼，我們都會利用假日去看望他們。新興力量運動會期間，學校也放了假，我們更沒閑著。而在運動會之後，我們逢假日還頻繁地出現在藍亞蘭和吳樹德兩夫婦 (印尼國家體操隊聘請的中國教練) 住處，有時還隨他們一起到印尼國家體操隊的訓練場地。此時的我們，已不是在追星，而是在為巴中體操隊的成立和訓練，學師、偷師。藍亞蘭教練不僅指導我們如何做好創傷的預防工作，還手把手教我們如何將針織長袖無領上衣裁剪成體操服。

與當年中國體操全能冠軍王維儉合影

兩個姐姐參加玉融公會「柳毅傳書」的演出了。時隔不久，興安會館也開始招募演員，準備排練閩劇「碧玉簪」。我爸是興安會館會員，有一天他拿著一張招募表，試探我是否有意報名應徵。我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時也不讓我爸失望，就和我爸一起到興安會館報名。過了若干天，我們接到通知去會館集中。我見到報名的人群中，不少是我熟悉的同學和朋友，我心安了。會館的劇務組召集人X叔拿出名冊點名，每點到一個，就站到一邊，由一位身材瘦小的、操一口濃濃的上海腔國語的老先生上下打量。之後，X叔就在名冊上作了標記。點名過後，X叔宣佈閩劇「碧玉簪」戲班正式成立。我們的導演--那位身材瘦小的、操一口濃濃的上海腔國語的老先生，以及幾位主要的劇務組成員，由召集人X叔一一向我們作了介紹，同時還宣佈了若干條規定。

就在戲班正式成立的那個周日上午，所有應徵的學員到會館，接受角色分配。X叔手拿名冊，叫名分組。原來我們在集中的那天，導演上下打量應徵者的臉型、身材和舉止，已按他的經驗和眼光，粗略地將所有應徵者按戲劇“生、旦、淨、醜”四大行當分組了。接著，就開始考核我們的唱功和基本台步了。我曾經說過，我天生有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嗓音，考唱功，我肯定沒戲，但我的台步卻得到老導演的賞識。按導演說的，演員出場是帶戲出場與觀眾見面，所以舞臺上如何邁步非同一般。就這樣，我被選為飾演劇中戲份不算少的巡撫錢載和的A角，並輪換飾演宰相的B角兩個角色。

巡撫錢載和是性格正直、剛毅的正面人物；而宰相是性格剛烈、暴躁甚至陰險凶惡，需要勾畫臉譜的角色。兩種不同行當的角色，他們有不同的演唱方法，表演技術都有各自不同的特點。這對沒有一點戲劇基礎的我，簡直是一個大挑戰。

照說，戲劇表演中一舉一動都有其規範和章法的。我們這個戲班的學員，基本上都是在印尼出生的，而且來自不同省籍，沒幾個會說興化話的，肯定不會做到字正腔圓地唱段和道白。而且，幾乎全班人是第一次接觸戲劇，可以說是零基礎，導演是很難要求我們在舞台上真正展現戲曲表演意境和神韻的技法。近一年時間的排練，我雖然對戲劇表演仍是一知半解，但從中，我還是學到了一些戲劇的基本知識：

我學會了左右涮腳，邁八字步，而且滿腳拔起、滿腳落地的老生 “台步”。每次排練，我們都按導演要求，穿著厚底靴子練習，而且盡量要求身體不能僵著，有水袖的要壓著水袖。

我基本學會利用水袖的舞動來表現劇中人的感情。排練中，我們練得最多的是抖袖之後，再用腕和拇指慢慢將水袖勾起，疊袖置於腕部。

我飾演的錢載和與宰相角色，僅為上了年紀的人，需戴髯口。我學會了基本的髯口動作，藉助舞弄髯口來展示人物的心情。

我按導演對老年男子角色手指的要求，排練時，習慣中指、食指微伸，其餘三指皆屈。

我掌握了導演多次強調的「手、眼、身、步」的配合技巧。我若伸出右手欲往右指，我會很自然地隨著偏身，左手去托袖，眼也隨著手指的方向去看。
……

在戲班排練，我感受到當年在僑總中國舞基礎班，向張榮昌老師學的中國古典舞基本功，在這裡是有用武之地的，尤其在掌握台上的姿態、架勢、手位以及亮相等要領。

興安會館組織戲班，是下了很大的本錢的。不說戲班聘請導演、服飾、道具、佈景等的支出，每次排練，還派有私家車接送我們並安排霄夜。會館在我們排完全場戲後，還發給我們一人一塊毛滌布料。我們還聽說，應泗水等同鄉會邀請，興安會館還計劃閩劇「碧玉簪」在雅城公演後，安排到外地巡演。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全因時局突變而告終。令我倍感遺憾的是，我爸因此也沒有機會看到舞台殿堂上身穿蟒袍玉带、有龍套跟著跑上跑下的「巡撫錢載和」。

回想起來，我參加的課外活動是算多的。好在我從小習慣了晚上睡前複習、預習，當天消化課堂上所學的東西。我每天會盡量不看書，也不看筆記，在學校完成老師佈置的功課。所以臨考試，我稍微把重點溫習一下就可以了。我的成績在班上不算最好，但一直都保持良好。這也是我爸放心並支持我參與課外活動的原因。

一段過往，給生命留下太多的回憶。我從來沒有過這樣傾心地回顧往事，多少歡笑，多少苦澀，…。生活就像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你我徜徉其中，靜靜地感受生命的真諦，朦朦朧朧，卻回味無窮。…

08/04/2022

往 事 點 滴5 ~ 校外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