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受争议的歌剧作曲家——丘详铨

   莫扎特- Mozart、贝多芬- Beethoven这两个名字谁不知晓？可是十九世纪的德国歌剧作曲家Richard Wagner-（理哈德•瓦格纳）呢？在德国大中城市里，总会有以许多杰出的音乐家命名的街道，如莫扎特街、贝多芬街，舒伯特街等等，可是也少不了有理哈德•瓦格纳街的（理哈德是按德语音译，一般中文书刊里所译“理查”是以英语音译！）。时下问一问喜欢古典音乐的德国人是否也喜欢歌剧，据说肯定喜欢的只占二、三成。若果再问喜欢歌剧的音乐爱好者中喜不喜欢瓦格纳的歌剧，很多人会摇摇头，只有其中约三成会表示能够欣赏。无论人们喜不喜欢瓦格纳的音乐，因为他在世时激烈表明反犹太人，尤其敌视犹太裔作曲家如孟德尔松等人，后来更因为第三帝国的纳粹领袖希特勒特别尊崇他的音乐，瓦格纳的儿媳妇蔚妮菲瑞德Winifred 又狂热崇拜希特勒，瓦格纳的英国人女婿张伯伦更是种族主义理论家，希特勒当权时每年总是特地飞去拜洛伊德Bayreuth登门观看瓦格纳歌剧节的演出，倍受女主人- Winifred的礼待和青睐，因此二战后，瓦格纳一直被许多人看成是希特勒和纳粹反犹太主义和屠杀犹太人的精神思想之源，瓦格纳和他的音乐被打上了和纳粹极端反犹太主义的烙印。纳粹希特勒灰飞湮灭已经近70年了，可是人们时时牢记希特勒和纳粹党人屠杀600余万犹太人的罪行和余孽，因此不但瓦格纳的反犹太主义精神从此受鞭笞，连同他的歌剧音乐仍倍受争议，至今他的歌剧在以色列被禁演。

  今年5月22日是瓦格纳的二百年诞辰。新年甫过，德国各大众媒体就已经以大篇文章或节目，专题议论有关他富于传奇和充满戏剧性的一生以及他的歌剧创作。而他本人创立于Bayreuth小镇的歌剧节和被其家族后代为争权夺利或兄弟倪墙，或当今堂姐妹的纠纷轶事，历年七月底歌剧节首演时，联邦总理、内阁政要以及其他朝野社会名流衣冠楚楚地步履红地毯亮相，更是各公众媒体，报章和一些“八卦”杂志每年都会拿来增添花边新闻的话题。

  笔者首次真正受瓦格纳音乐的感染，是1979年看一部著名的越战电影《现代启示录- Apocalypse Now》时，听到开头的序曲是令人震撼，无比雄壮激烈的《女武神众的出骑》。电影的配乐加上数十架战斗直升机震耳欲聋的螺旋桨机声嘈音，一开始就营造出十分紧张激动刺激的银幕画面出场的造势气氛，会使每位观众心跳加剧，精神极度亢奋。《女武神众的出骑》就是瓦格纳著名的四部剧《尼伯龙恩指环》的第二部《女武神》里第二幕的序曲。

  1813年出生于德国萨克孙王国莱比锡的瓦格纳，早年想成为音乐家，就立志要成为超越那时代的德国浪漫派歌剧作曲家。29岁时，他的歌剧《李恩济- Rienzi》在德累斯顿的宫廷歌剧院演出受好评，由此一鸣惊人。稍后几年创作出《漂泊的荷兰人- Der fliegende Holländer》和数度修改的《谭豪塞 - Tannhäuser》以及《罗恩格林》奠定了他独创的词曲风格。全名为《谭豪塞和在瓦特堡的歌唱赛争》的序曲长达15分钟，整个序曲前后贯穿了歌剧中的主体旋律，从朝圣人群始于幽幽咽咽的合唱主题到维纳斯山上纵情狂欢的管弦齐鸣铿锵喧天之声的复调，呈现出瓦格纳作曲的多层次的复杂性和令人如醉如痴大感满足的新听觉感受。

  瓦格纳音乐上崭露头角了，可是他不甘寂寞，不满当时还是封建诸侯国绝对专制的政治权力结构，参与德国各地第一次大规模的争取自由民主的革命运动，投入1848年史称《三月革命》的洪流中，和著名的无政府主义者巴库宁一起

  搞抗争行动。为此萨克孙王国的警察发出通缉令要逮捕瓦格纳。通过大钢琴家李斯特的帮助，瓦格纳得以逃出德累斯顿，在瑞士的苏黎世获得政治庇护躲了近十年。他躲在瑞士富商魏申统的房子里，却恋上富商的妻子玛蒂尔德 ，瓦格纳和他原配， 一位女高音歌唱家敏娜的关系也就恶化。这段和人家妻子不能尽情发展的不了情激发了他创作出不朽的《特力斯坦和伊娑尔德 – Tristan und Isolde》悲情歌剧。

  瓦格纳在苏黎世避难时，有系统地提出他对歌剧创作的见地和对艺术的纲领性理论以及他的世界观。他认为天将大任于他，他有使命去变革社会，政治和艺术，以创建“未来的艺术”。和其他歌剧作曲家不同之处，是他主张作曲家们要大力介入歌词的创作，他本人既是以自己写出的词，谱出歌剧的典范，因此他不但在歌剧音乐的形式上有改革性的新创意，不仅把宣叙调（Rezitative）和咏叹调( Aria) 融成一体，还把整个歌剧不分片段，半叙半唱一气呵成为完整的一幕，所以人们把瓦格纳称为歌剧改革家。这种形式影响了意大利的大歌剧作曲家威尔迪的后期创作（如奥铁罗/另译奥赛罗）。瓦格纳的创作形式也影响了捷克波希米亚的大作曲家德沃扎克- Antonin Dvorak的歌剧创作（卢莎尔卡-Rusalka）。甚至到当代也影响了中国的一些交响乐作曲家。

  世界上喜欢瓦格纳歌剧艺术的人相对来说不算很多，可是世人却可能至少听过一次那著名的结婚进行曲《新娘之歌》的，歌词中唱道：“忠诚携手，带去彼方，那里是你们爱情恩赐的庇佑”。那就是歌剧《罗恩格林-

   Lohengrin》里的男女声合唱曲。罗恩格林是一位悲剧英雄，仗剑出手救了受伯父欺压胁迫的弱女子，然后和该女子成亲，可是立法三章不准妻子问及他的名字和来源。当那妻子受伯母百般怂恿违章而问出，罗恩格林就必须永远离开人世间，他最后一首唱段娓娓诉出圣杯的故事《在你们足迹不到，遥远的地方- In fernem Land, unnahbar euren Schritten》透露出他是何方神圣。词曲从优雅细腻到悲壮苍凉，感人至深，是给所谓“英雄男高音”（既有轻型精细音质的男高）的优秀曲子。歌剧中的交响音乐也曾多用在好莱坞战争片和牛仔电影的配乐中。

  匈牙利出生的大钢琴家李斯特- Franz Liszt很欣赏瓦格纳的才华，大力提拔比他只小两岁的音乐同行，1850年李斯特在德国中部文化名城魏玛还亲自指挥歌剧《罗恩格林》的首演。李斯特的女儿柯西玛相遇瓦格纳之后，两人十分情投意合，可是柯西玛已经和音乐指挥家汉斯•冯•比洛结婚多年，还生了两个女儿。冯•比洛看到自己妻子和自己崇拜的大师有了微妙亲密关系，却不动声色地忍受着。此后柯西玛则俨然以瓦格纳秘书身份出现在瓦格纳身边。作为好友的李斯特对自己女儿和瓦格纳的婚外情和年龄上的悬殊大为不悦，可是女儿对瓦格纳的倾慕和崇拜强过一切伦理束缚，柯西玛找到了一个在音乐理论和创作上完全符合自己所向往的人，他们的这种非正常关系一直持续了八年。此后当丈夫的冯•比洛答应解除和柯西玛的婚约，瓦格纳也已经和原配- 敏娜离婚，他和柯西玛两人才得以再婚，终于得偿心愿，其间柯西玛已和瓦格纳暗中生了三个孩子。

  瓦格纳生活挥霍，手头总是拮据，经常要靠借债过日，曾被众债主逼债而被迫逃出维也纳。后来瓦格纳受到慕尼黑拜仁王国的路德维二世的欣赏和器重，给他够丰厚的俸禄，才摆脱了经济上的窘境。经过那年轻国王的大力赞助，瓦格纳终于能实现他的理想，他自己看好一个名为拜洛伊德的小城市- Bayreuth，在那个地方按照自己的设想蓝图，1872年奠基兴建一间能造出瓦格纳创作巅峰的四部歌剧《尼伯龙恩指环》特别音响效果的歌剧院。如此瓦格纳成为音乐家中和音乐史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个例，能为自己百年后树碑立传，他创新的不朽的音乐歌剧遗业，至今由他的家族四代相传，拜洛伊德那个小城市的名字从此和瓦格纳和他的家族紧紧相连，也因为有家族四代相传的瓦格纳歌剧节而国际知名，举世独一无二。

  瓦格纳称他最后完成的巨型歌剧《尼伯龙恩指环 – Ring des Nibelungen》为音乐戏剧（Musikdrama），前后花了26年才完成，是由四部剧组成的，演出时间总长16小时的绝无仅有的歌剧巨作。(四部歌剧各题目是：前夜《莱茵之金》、第一日《女武神》、第二日《希格弗里德》和第三日《神宇的毁灭》（常被字译成“众神的黄昏”）。歌剧内容情节复杂，以指环代表权力，以黄金代表资本，以英雄之死和神宇毁灭的代价赢得新的更符合自然的理想世界。1876年整套歌剧在拜洛伊德首演之后，至今已有136年的历史。

  瓦格纳逝世后，第二任妻子柯西玛以得其丈夫精神和衣钵自居，统筹其创作遗产和歌剧节，过后由他们唯一的儿子希格弗里德- Siegfried Wagner接替为音乐总监及指挥。儿子英年早逝，由上文提到的希特勒的崇拜者- 儿媳妇掌管业务。二战后，瓦格纳家族经过“非纳粹化审查”之后，以“追随者”身份没受刑法。拜罗伊德恢复举办歌剧节后，大孙儿维岚Wieland Wagner和二孙儿沃尔康Wolfgang Wagner相续为继承者。自2010年以来是瓦格纳的曾孙女，既李斯特的玄孙女卡塔丽娜-Katharina Wagner和她同父异母姐姐爱珐-Eva Wagner-Pasquier同掌拜洛伊德歌剧节的业务。

  瓦格纳建立的歌剧院

  每年只为期一个月的瓦格纳歌剧节的演出，只有五万八千的入场票，完全供不应求，不能满足超八倍的世界各地瓦格纳音乐迷的看剧需求，购票预定时间长达十年之久。据卡塔丽娜•瓦格纳不久前在一次谈话中透露，售票政策已有所改进，人们将可以较快购得剧票。

  无论人们如何褒贬瓦格纳的歌剧音乐艺术，对能够欣赏和喜爱他的音乐的“乐迷”来说，他的音乐能使人喷发出***，满足发泄出***，有***般的魔力使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