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遇見

evachan 29.09.23 16:37

感謝遇見

前幾天，我無意中在書柜裡翻到一本破舊的歌本。我不確定這本連封面都沒了的歌本，是誰人在那連風都在喘氣、樹也在呻吟的歲月裡轉送給我的，但它確實曾經給了我心靈帶來過一絲慰藉，陪著我渡過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夜晚。現在，再看這歌本，那幾行目錄卻喚回了我久遠的回憶。

記得小時候，我姐不知從哪裡搞到一本歌本。那時還只有用鋼板刻字、油印後裝訂的那種，我們姐妹都十分開心，盡管我們也只會唱當中的幾首愛國歌曲。我們一起從歌本的首頁開始，認真地把不會唱的歌逐一讀譜，相互糾正，直至會唱為止、

說到讀譜，當然必須要先識譜。一聊到識譜，我們至今仍會由衷地感謝老平的黎老師。

當年我們在老平，是在禮堂上音樂課，教我們音樂課的是黎天老師。黎老師個子不高，可能因為風濕病的影響，走起路來，腿腳似乎不大利索。他笑容可掬，有一副好嗓音，說話帶有客家口音。他教學認真，在老平主要教授語文、常識、珠算及音樂。

我很喜歡上他的音樂課，雖然我嗓音一般。他的音樂課不光教會我們唱新歌，重要的，他會利用每節音樂課的最後幾分鐘，普及樂理知識,教會我們如何認識樂譜。他從簡譜中是怎樣記錄音的高低、長短教起：告訴你簡譜的0是休止符；在音符1do、2re、3mi、4fa、5so、6la、7si上/下面加一小圓點表示音的高/低；音符後面的附點、以及音符後面/下面加短橫線表示音符的長短，即我們常說的拍子，如6- - - 表示6la要唱四拍；3.5則表示3mi要唱一拍半，而5so則只唱半拍…等等。

他告訴我們在歌譜或樂譜中，拍號雖然是分數的形式，但不具有分數的意義，如，2/4讀做“四二拍子”，3/4讀做“四三拍子”，4/4讀做“四四拍子”… ；還教我們認識把音樂分成了許多小節，而每一小節的節拍數都是相等的小節線。

識譜是打開音樂大門的鑰匙。雖然唱歌唱得好不好，並不完全與識譜有關係，但它會起到一定的引導和矯正的作用。黎老師在講到要準確地理解和掌握一首歌，通過讀譜，把樂譜上的符號變成動聽的音樂時，強調必須掌握節奏。而練習掌握節奏，則要能準確地擊拍。他告訴我們音符的強弱關係由小節線來劃分：無論哪種拍子，小節線後邊的一拍總是強拍，小節線前邊的一拍總是弱拍。他又說，拍子只是同一速度下不同音之間的強弱關係,而速度決定了一段音樂的快慢，是音樂的重要元素，亦影響作品的情感。如果用錯速度，所唱的歌曲就會面目全非。他還教我們擊拍的方法，即用手拍桌，或用腳拍地面，拍下算半拍，彈起又算半拍，一下一上共是一拍。他鼓勵我們多聽音樂，邊聽音樂邊打拍子，慢慢地學會抓住節拍。

黎老師還簡單介紹了樂譜中常見的符號：升號（Sharp，標記為♯）、降號（Flat，標記為♭）、還原號(標記為♮)。還有，用於表現音強漸變的＜與＞符號。

我仍記得黎老師用手的動作，聲情並茂池演繹不同拍號拍子的強弱關係：
他用我們熟悉的「勞動最光榮」曲調，拍掌唱出表現活潑、有力「一強一弱」的2/4拍號；
他借「小白船」的優美旋律，雙手左右擺動，哼出了3/4拍號「強、弱、弱」悠揚動聽的節拍;
他揮舞著雙臂,以雄壯、遼闊的「祖國頌」,激情地唱出那4/4拍號有規律的「強、弱、次強、弱」的節奏。後半段的「密麻麻, 牛羊蓋地天山外」，那抑揚頓挫的歌聲，入耳動心；……

黎老師有聲有色的教學方法，不僅增強了我們對樂理學習的興趣，也大大提高了我們讀譜的能力。雖然我們所學的只是樂理的皮毛知識，但我們當年還能活學活用這些皮毛知識，硬是把歌本上的「鴿子」、「重歸蘇蓮托」、「我的太陽」、「桑塔.露其亞」、「三套車」、「紡織姑娘」、「在路上」、「西波湼」、聶耳的「塞外村女」、「鐵蹄下的歌女」、冼星海的「三八婦女節歌」等歌曲，用黎老師教的眼看譜、嘴唱譜、腳或手打拍的方法，逐首「解讀」出來。就是在後來下放到農村了，我們也是這樣解讀「八角樓的燈光」、「老房東查舖」多首歌曲。

離開老平後，我可能因為參加太多的課外活動，好像也沒回去探望過師長。後來，印尼政局激變，我也早早地飛離印尼。近年來，我有托人打聽過黎老師在學校停辦後的情況，但杳無音訊，只知道他有一個已成年的女孩。我只能默默地祝願黎老師的女兒，幸福、健康。

不知不覺我也已來到人生暮年。駐足回望，時光裡也只有一些不老的回憶。

感謝所有的遇見！謝謝黎老師！

202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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