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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五十二年来》———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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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C59 30.06.13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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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五十二年来》(1959 —— 2011)
一位归侨学生回国后的冲突和和谐生活的点滴故事


———阿光

故事说的是我回国后52年来,所遇到的冲突和和谐生活的点滴事例。我想,故事是个人的,因此具有特定个体的特殊性;我是归侨学生群体的一分子,自然又带有我们这一群体的一些共性问题。

在大学的六年里(1959 —— 1965)

前言:

回国后的打算,首选当然是上大学,不过对于考上考不上,自己并不十分在意。实现了回国的愿望,已得到很大的满足,考不上就找工作,最好当老师。在印尼时,从初中一,我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开始当家庭教师,高中时还在老巴刹平民公学,当了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因为喜欢当老师,高考填写的自愿,排第一位的就是北师大,北大还不是第二位,忘记了是排在后面第几位。哥哥来補校检查,说哪里有我这么个填法,他说北大分数要求最高,便把北大提到了第一志愿。或许是由于高考时十分放松,我竟然幸运地考上了北大。学的是六年制的数学力学系力学专业,选这个专业,目标是搞火箭。

(一)我的冲突

下面讲的是我在北大的六年里所发生的,与归侨背景有关的六次冲突的故事。头四个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在入学后的第一年,那是我和国内同学的“磨合期”,后来我们相处得十分和谐(我将在第二部分介绍)。后两个故事发生在别的归侨同学身上,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掺和进去的。我觉得这是我的义务,我有这样的责任。

(1) 回国后的第一次冲突 —— 相互看不惯

我刚入学就和同宿舍的一位同学发生激烈的碰撞。他的卫生习惯实在太差,身上发臭了还不想洗个澡,更让我忍无可忍的是,他竟然在宿舍里也随地吐痰,看得我真恶心;当时天气还不凉,我还穿着睡衣睡觉,这回他算抓我住了的“把柄”,对我说三道四,还指责我像个什么样子,怪里怪气的像个囚犯。他自己的其他毛病还多着呢,例如,晚会常常在别人都睡了才回来,还不懂得轻手轻脚不要影响别人;还有,如果我们上午没有课,他一早起来可以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匆匆忙忙背上书包就走了,你说有这样的吗?心想我怎么就跟他住在一起,真倒霉。
可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发现,晚上总是很晚回来,他是找个不熄灯的地方去看书;而早上匆匆忙忙就走了,为的是能在图书馆抢个座位,在开馆之前就站在门口排队等着。占好了座位,他还是回来梳洗的,只是我们都走了,所以不知道。开始时我心里想,看你能坚持几天!可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几个月也过去了……,这小子可一点松劲的迹象也没有。我不得不敬佩他的勤奋和毅力。在学校的生活环境下,他很明显改掉了很多不卫生的习惯。我待人坦诚大方的性格,也逐步赢得了他的好感。看到我穿着睡衣,也不再感到别扭了,不再说闲话了。
他来自河北的一个贫困乡村,在那里连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也还比较艰难,还会有什么条件讲究卫生;而我来自热带的印尼,穿着睡衣睡觉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命运就这样,将生活背景差别很大,而又相互陌生的两个人,开玩笑似地糅合在一起生活,能不发生碰撞吗?在我们彼此开始了解对方以后,也就逐步理解了对方,此时看到对方的长处也多了,关系也就越来越好。这大概就叫不打不相识吧,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们的个性都很好强,嘴上不说,心底里却在相互较劲,要比谁能先入团,谁的成绩更好。其实,彼此的生活经历,早就注定了这场比赛的结果。他学习这么能刻苦,成绩自然要比我优秀;我待人处世似乎比他有经验,群众关系比他好,我比他先入团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他后来是中国科技大学教授,是我国爆破力学方面的著名学者,有时还会到国外去讲学、交流,到现在还在发挥余热。

(2)一生中的第一次体力劳动 —— “当头一棒”

回国52年来我遇到的考验中,最艰苦的一次竟然是来得最早的一次。一开始就给我下马威,当头就来一棒,打得我当即趴在地上。幸好最后我还是站了起来。
那是回国后的第一个冬天,是入学后的、也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一次体力劳动。地点是在北京郊区的学校农场 —— 在北方天寒地冻的旷野里,任务是兴修水利。我们每天的工作,是顶着零下十几度的阵阵寒风,挥动着镐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石头一般的硬邦邦冻土,要在这块冻土上挖出一个水渠。为了对付严寒,我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来个“全副武装”。妈妈编制的几件羊毛线衣,学校发的棉袄…..,所有能耐寒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脚上也是两双羊毛线袜一起套,塞进回国时特地订做的那发亮的真牛皮长统靴。这可怜这长统靴,第一次出征便光荣牺牲,给报销了。“高贵”的它,一生中只发挥了一次作用,在那北方的旷野里,光荣地承担了“低贱”的劳动鞋的任务。但,它是在主人最需要的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的,死得“重如泰山”。
住处离工地较远,我们三顿饭都在工地上吃。每天等到收工,又吃过了晚饭,回去时天已黑了。黑夜里,凌厉的寒风更加刺骨,在它的不断狂扫下,羊毛线衣和棉袄的保温组合也显得十分单薄。被一天劳动汗水浸透了的背心、衬衫,此刻已变得冰凉,还紧紧地贴在你身上。一天劳动下来,我整个骨架马上就要散架、坍塌了,人仿佛在漂浮,还不时地在颤斗着。我不知道在那一个个的黑夜里,自己是怎样将那僵尸一般的机体拖回去的。只知道一到住地,便倒在地面上的稻草铺垫,顾不得满身的泥污,拉上棉被,便动也不动地死死躺在那里。最后的一点力气也早已耗尽,那还有余力去擦身、洗脸、刷牙….?这一切要求现在都变得太奢求了。我不禁联想,自己是不是在体验保尔柯察金们赶修铁路的那一幕?
可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自那以后的四十一年里,竟然没有一次劳动能够扳倒我,而且每次我都是轻轻松松地战胜它。这不能不感谢那次劳动给我打下的坚实基础。对此我还感到有点自豪和得意呢!
这次劳动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班的团支部书记为了掌握时间问我借手表(那时,全班同学就我有表),我也觉得他有这个需要,就愉快地借给了他。可没过几天,他就把表还了回来,说不用了。我对他说:没关系的,你用吧!他坚持说不需要了。我原本对此事毫不在意,谁知道还有后续的故事。回校后,这位支部书记给撤了职,据说就为了借我表这件事。他们说,其他班的干部没有表不是都行吗,他怎么就不行,是虚荣心在作怪。还特别提到是问我借的,就更加不应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归侨同学身份使问题变得更加敏感。借表的事请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当然看到他带上我的表人家便知道;可我确实是真心情愿借给他的,但看来这对问题的处理并不重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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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C59 30.06.13 13:04



在大学的六年里(1959 —— 1965)

———阿光


(一)我的冲突(2)


(3) 第一次参加政治运动 —— 我有“右倾思想”?入学不久,便参加了回国后的第一场政治学习运动 ——《反右倾》。在讨论修正主义的思想根源是害怕帝国主义时,很多同学的发言里都只谈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是如何腐朽和即将灭亡等等。所以我发言时就特意指出,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可是也是真老虎。我们不能只强调它的一面,而忽视它的另一面。这下好了,我就变成了靶子。有位团干部抓住我的发言进行批判,还给出结论:说我也有害怕帝国主义的右倾思想。我说,我们在印尼时也学过列宁、毛泽东关于帝国主义的论述,学过批判“铁托修正主义”的材料,毛主席就是这么说的。毛主席还说过,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怎么能只讲藐视的一面,不讲重视的一面。还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后来无论是在会议上还是个别谈话中,都没有人对我作进一步的思想“帮助”。

(4) 入团 ——不得侮辱我的人格
大学的第二学期我就被发展入团。在团支部大会讨论我的入团申请时,团支部的组织委员提出,要求我谈谈我的回国动机。我当即板着脸对他说:你提出的是一个侮辱性的问题,我拒绝回答。他竟然对我热爱祖国也提出怀疑,在我看来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不能接受。虽然讨论会上发生了这不愉快的事情,事后他们还是批准我入团。还听说那位组织委员受到大家的批评,大家认为我没有错,是他的问题提得不对,虽然他的出发点不是对我有怀疑,他也同意我入团。这位同学后来也成了我的好朋友,他现在是位搞核电站方面的力学专家,最近带领几个年轻人员来上海,已呆了好多天,可连星期六、星期天也还抽不出空和我们在上海的同学相聚。

(5) 什么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
在系里的一次学生干部会议上,有个班的班主席(即班长)发言时提到,他们班的一位归侨同学在散布“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影响了班级里的风气。这个帽子可不小,我就请他说说那位华侨同学“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具体事例?他罗列了什么穿花衬衫(batic),弹吉他,唱外国情歌等一类问题。我告诉他,那衣服是印尼的民族服装,劳动人民都穿;吉他是一种很健康的音乐乐器;而他唱的情歌是印尼民歌和中国民歌很多都是情歌一样。你怎么能把这些都列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呢?我说这位归侨同学从国外回来不久,自然还带有一些不同的生活习惯,但从他能放弃国外的优越生活条件,回国参加祖国建设,就说明了他很爱国,思想很好,这是本质的一面。国内的生活和他在国外的生活有较大的差距,对他来说就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要承认这点。党的侨务政策是“一视同仁,适当照顾”,“适当照顾”就是要更多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这样才能使他们能更快、更顺利地适应国内的生活。我实际上不只是对那位班主席,也向大家宣传侨务政策,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机会了解侨务政策。那位班长表示接受我的批评意见(当然,这可能与我官比他大有关系,但我说得有理,我想也很有说服力)。

(6)国家的侨务政策应该是 ——
回来欢迎,出去欢送” 有年春节前夕,我们系的归侨同学,除了一位外,其他都拿到一张人民大会堂北京归侨春节大联欢的请帖。那位同学没有那到的原因是他已获批准出国,不久就要出去。我找到负责发请帖的同学(他自己也是归侨),问他再补一张给我,可他不肯。我和他评理说,党的侨务政策的精神应该是“回来欢迎,出去欢送”。他要出去仅仅是因为生活上的不习惯,没有任何政治上的因素,为什么你要扣他的请帖呢?我说,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给他造成心灵上的创伤,他会很伤心地离开。可以想象,会在外面产生很不好的影响,对国家不利。相反,如果我们客客气气地欢送他出去,让他心情舒畅,高高兴兴地回家,这件事情就会在外面产生非常正面的影响,对我们国家就很有利。虽然我的分析十分清楚,理由非常充分,他就是不肯补给我,可能因为给了我就等于承认他错。他还是不给我,我也不甘罢休,认准自己有理,我要上告。我找到校团委书记,向她反映这一情况,认为这种做法是十分错误的,陈述了我的上述理由。团委书记觉得我有理,便补了给我一张请帖,让那位同学能高高兴兴地参加北京归侨的春节大联欢。如果他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可以想象到他会多么伤心。从以上事情可以看出,有好多事情的发生,往往问题不是出在政策上,而是出在执行政策的人身上。他们常常会把好事也办成坏事,还自以为是最革命的。当然,他们的主管领导也有用人不当,或是缺少监督的官僚主义责任。

结束语:
在大学六年里的冲突中,我力争了作为归侨的尊严和权利,又同样得到了国内同学和领导的理解、尊重和信任。这两个方面,本来就是没有矛盾,而且是一致的。我从三年级到六年级,连续四年被选为班主席,证明了同学们对我的认可。
我毕业分配时填写了三个志愿:1西北某火箭试验基地(我很想搞火箭);2 鞍山钢铁公司;3 包头钢铁公司(后两个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锻炼)。领导找我谈,说我的三个志愿对我都不是最适合,组织上考虑让我到上海《同济大学新材料结构研究所》(在困难时期很多项目下马的情况下,新上马的一个搞军工科研的保密单位),我感到这是领导对我的照顾和信任。我的冲突经历让我坚信:绝大多数的人是好人,无论在群众中,还是在干部中都是这样。但是,他们很多人可能还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归侨,他们对我们不了解,因此会对我们产生误解。不仅如此,他们许多人还对侨务政策也不了解,自然就会对我们处理不当。同样,我们也不熟悉,不了解他们,也会误解他们。化解这一矛盾的最有效途径,是更多的相互沟通,相互了解对方,还要学会也从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在这一互动中,我常常会做得更加主动,一有机会就向他们介绍归侨,介绍我们在国外的情况,如何爱国,思想如何好等等;还向他们宣传侨务政策,应该如何正确处理归侨发生的一些问题。在我所遇到的种种冲突中,最终基本上都得到了较好的解决,我想也和这点有很大关系。
也会有那么一些干部,虽然还是好人,但由于受左倾思想或是个人私心杂念的影响,歪曲执行国家的侨务政策。当然还有少数本身品质就不好的坏干部。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我是采取“有理、有利、有节”的对应策略。首先必须是自己有理,再紧紧依靠国家的侨务政策(这点也非常重要)去力争;如何去争,何时提出,还要注意方式和时机的掌握,选择采取对我有利的方式和时机;当事情进展比较顺利时,要地注意掌握一个“度”,适可而止,比如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事情就可能又走向反面,反而对自己不利。

六年的大学学习给了我许多许多,无论在素质、知识,还是能力上,我十分感激学校对我的培养。在最近的几年里,每当7月29日我生日的那天,就会收到一份生日的祝福,让我惊喜不已的是,竟然会是来自大学母校的祝福! 



【 待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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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的六年里(1959 —— 1965)


———阿光

致歉:在写这一部分时,对一些记不清的事询问了几位同学,也谈到我被选为班主席的事,确认是从四年级到六年级,而不是上一篇所说的从三年级起。对此错误,在此向大家道歉。


[size=24](二)我的和谐生活(1)

和许多同学一样,高中毕业后匆匆忙忙回国。到了广州,又匆匆忙忙赶到北京华侨补校参加高考。高考后,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要求我提前报到,便又匆匆忙忙离开补校去学校报到。下面讲讲我大学六年里和谐生活的点滴故事。

(1)结识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伙伴

来提前报到的还有几位北京考生,让我们提前来,原来是要我们来做接待新同学的工作。把我们安顿好后,接下来就叫我们登场,去接待和安顿来自全国各地的其他新同学了。已经回忆不起来我们班当时有多少人,我从照片中数出是39位。除了我来自印尼,其他人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 —— 从南疆的海南岛到北疆的内蒙古海拉尔市;从最东边的上海市,到西部的甘肃省玉门市;包括了广东、福建、广西、浙江、湖南、四川、甘肃、河北、内蒙、辽宁…..等等祖国的大半个省份和北京、上海、天津三个直辖市。我们班真可称是祖国大家庭的一个缩影。我的这帮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群年轻伙伴们,既有年轻人的单纯、热情、活泼、好学的共性,又各自具有不同生活经历和性格特点。天津的一位女同学,是个速滑运动员,整天就看到她乐呵呵的笑脸,性格特别开朗,和她在一起你就自然也会心情舒畅,很讨人喜欢;前面提到过的那位河北农村同学,他那个勤奋、刻苦的学习劲头,不能不让你十分敬佩;广西来的一位女同学,性格泼辣爽快,还有典型南方妇女的特质 —— 特别能吃苦耐劳,劳动时还和男生抢着干重活。有次劳动,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让大家信服,她向一位体格健壮的上海小伙子挑战,看谁挑土挑得又多又快,结果竟然是她赢了,真丢了我们男生的面子;一位来自广东潮州农村的男同学,从不和别人相争,对工作则任劳任怨,大家爱称他阿牛(老黄牛之意)……. ;而给我最敬佩的是一位来自厦门的女同学,她为人稳重,性格和蔼。个儿矮小的她,竟像班里的大姐姐一样,无论在校园里或是外出劳动期间,她似乎都在细心照看着我们这帮刚离开父母“弟妹们”的生活。她关注着帮助别人解决困难,而自己总是捡起重担挑。在她身上我真正感受到当时的一句口号:“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见先进就学,见后进就帮”,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和影响,心里将她树为自己努力学习的榜样。在和大家的共同生活、学习和劳动的几年里,无形的感染也自然使我在不自觉中吸取了许多好的品质。六年的大学生活,我得到的不仅仅是知识,还从这些同学身上学会更好做人。我很有庆幸自己结识了这么多的好同学。

(2)享受甲级助学金

我们班有不少同学来自农村,而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城里来的同学也并不富裕,因此绝大多数同学都享受助学金。助学金分甲、乙和丙三等,根据各个同学的家庭经济情况的不同,享受不同等级。除此以外,夏天可以申请背心、衬衫等夏季单衣,冬天可以申请棉袄、棉被等防寒衣物。我的棉袄、棉被都学校免费发送的。回国时已带回背心、衬衫,这类单衣没有再申请。由于家里不可能给我寄钱,自然我就享受到甲级助学金的待遇。大学的头几年(困难时期),记忆中甲级助学金是每月12.5元,包括8.5元的伙食费和4元的零用钱。困难时期过后,调整到了16.5元,包括12.5元的伙食费和4元的零用钱。而当时大学毕业生即便工作了多年,工资一般还那不到60元(我到1978年的工资还是59.5元)。就是说,甲级助学金数额(16.5元)相当于当时大学生工资(以60元计算)的27.5%。若按这一比例换算成现在的数额,以大学生工作多年后平均工资水平3000元计算(实际还要高),助学金数额就相当于825元,其中伙食费625元,零用钱200元。考虑到当时的住宿、医疗等等费用都是全免,冬、夏两季还可以申请免费衣物等情况,每月825元的生活水平,就是在现在,对许多家庭不是很富裕的大学生,尤其是比较贫困地区的同学来说,我想一定都会感到很满意了。我因为牙刷、牙膏等一类用品回国时已都有带回来,一般情况下零用钱是花不光,可以剩余不少的钱到旧书店买一些参考书(有同学说零用钱数额是考虑了买参考书的费用),花上三、四毛钱就可以买到厚厚的一本书。所以在大学里我有能力买了很多参考书,反倒工作以后,到女儿独立生活之前,由于手头上不宽裕,几乎没有买过什么参考书。有了甲级助学金的生活保证,我才能在大学的六年里,无忧无虑、安安心心地专心读书。

(3)同学之间的关怀和友谊

我入学后生活上的最大不适应,是最初两次的高强度体力劳动。每次劳动,一方面,我是尽最大努力锻炼自己,哪怕是搞得精疲力竭;另一方面,从一开始我就感受到大家的关怀。同学们知道我体力差,又从来没有参加过体力劳动,干活时总是在照顾着我。他们不时地提醒我,不能一下子干得太猛,不要蛮干,那样会伤身体;挑土时,我筐上的土总比别人少很多,让他们再添一点他们也不肯了;不时催我休息或是他们开始工作了还让我再多歇一回 ….. 。入学后的第一个冬天,我是第一次用上棉衣、棉被,可过后对这些衣物的拆洗,我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我还在盘算着怎么处置这些家伙,那位厦门同学好像早就考虑好了,拉了广西的泼辣姐和天津的乐天妹,把我的这一类事情就给包办了。刚入学时,我们吃饭是不限量的,实行定量后我们班男同学是31斤到37斤,也不算低。我的定量是32斤,由于我是学校羽毛球队的队员,又给我增加了4斤的补助,总共是36斤。所以在大学里,即使是在困难时期,虽然不能放开肚子吃,可我确实也没有怎么挨过饿。而我们班的生活委员,一位脾气很好的四川人,总是关注着我的吃饭问题。尤其到了一个月的下旬,他就常常会来问我粮票还够不够吃。他是怕我前面的日子吃得多,后面不够吃挨了饿还不好意思说(我们班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我是计划着用粮的,所以也没有要过他的额外照顾,但他的心意我是领了,很感谢他。有时我还会有一些“外快”,当时国内同学还会有炒面粉,是学校开学返校时从家里带回的,或是亲友来访时捎带的,冲开水搅拌了就可以吃,他们常常也会想到和我一块分享。另外,我二哥在北京体育师范学院,离我们学校不太远,他们搞体育的定量比较高,归侨同学多,有许多人还有侨汇粮,粮食就比较宽裕。星期六晚上,他们常常会到学校周边的田野里去抓田鸡改善生活。星期天,有时我还会到那儿去揩他们的油,吃他们一顿饭,碰巧还会品尝到难得的辣椒炒田鸡。

(4) 我不去也得去!

说起困难时期的吃饭情况,还发生过这么一件趣事。有些归侨同学虽然有了侨汇粮票、油票等,但在北京又没有家,这些票证怎么个用法,怎样来实际改善一下生活。为解决这个问题,各个学校都办起了华侨食堂。在华侨食堂里提供更丰富、多样的菜谱,可用侨汇票证购买。另外食堂里还设有小灶,同学们可以在那儿自己炒爱吃的菜。我因为没有侨汇,就没有什么侨汇票证,自然也就不考虑到华侨食堂去吃饭。谁知系里的领导还为此还找上门来,问我为什么不去?我说了自己的上述理由。领导还问我,是不是去的人就说明是吃不了苦,思想不好?我赶忙解释说,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和系里每位华侨同学的关系都非常好,不认为他们思想不好。我又解释说,如果我在那儿吃饭,有嘛就光看人家吃好的,有嘛人家要拉我一道吃,这样我就老是揩人家的油,占人家不宜,而且次次都是只进不去,多不舒服,多尴尬。领导说,你只是从你自己的角度考虑,有没有也从人家的角度考虑?你想过吗,你们当干部的不去,去的人会不会有想法,会不会担心去了会被看成是落后,无形中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心里压力。你们也去了,大家就不会产生这些方面的顾虑。你就算是陪陪他们,让他们能高高兴兴在华侨食堂用餐,不是很好吗。再也没有什么好商量,不管我同意不同意,系里把我的粮食关系给转到了华侨食堂,我不去也得去!过后我想想,那位领导的考虑是有道理的,他考虑得比我细。

(5) 快乐的学习生活

学校的校园很美,尤其在那未明湖畔,湖边的小树丛常常是我复习功课的首选地。坐在那里看书,吸着青草、绿叶散发出的清香,精神特别爽;书看累了,伸伸懒腰舒展身体、做做操,环望四周的秀丽景色,又是心旷神怡。在大学的六年里,我和年轻伙伴们一面贪婪地吸取着老师们传授给我们的知识,一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尽情地嬉耍、欢乐。好玩是我们班的一个特色(在后面会讲述这方面的故事),在年级里十分突出。我们常常七、八个人上颐和园游泳,花上三毛五分钱(每人分摊五分钱)就可以租一小时的船,几个人坐船上,几个人下水游泳,大家轮流。下水的人,在排云殿和向十七孔桥之间来回畅游,我的长游本领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大学的最后两年我们是在分校渡过的。分校坐落在靠近昌平的山沟沟里,在长城和十三陵之间,是当年的北京市长彭真为了要和莫斯科大学比美而修建的,后来在困难时期中断,1963年将数学力学系的力学专业和物理系的无线电专业的五、六年级迁到那里上课。那里玩的地方就更多了,我们玩得就更加开心。我们经常到小山沟里的小水库去钓鱼,爬长城,访地下宫廷、游十三陵水库…….,我至今还十分留恋和同学们和谐、愉快相处生活的这六年。


《回国五十二年来》———阿光 Tn
我和快乐的伙伴们在八达岭长城上(我右边就是怕我吃不饱的那位好心的四川同学。我像吃不饱的样子吗?我难得有这么胖。 

(6) 自责 —— 我没能及时拉她一把!

入学的头两年,学校里搞了不少的运动。开头是《反右倾》政治学习运动;组织批判走“白专道路”的拔尖年轻助教;开过几次对马寅初校长“人口论”的批判;接着搞教育革命,提出《打倒牛(牛顿)家店》的口号。说我们一年级同学受牛顿的毒害最少,没有框框,所以组织我们为高年级同学编写教材;还搞过《技术革命》运动,组织我们搞超声波、导电切削等等。对这些运动,虽然我们当时仅感到新奇,并没有认真积极投入,但正常的教学,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精力上,自然都受到很大的干扰。到了我们三年级的后半年,学校似乎意识到了教育质量的严重下降,以是要出重拳整顿教学。在提高教学质量措施中,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对跟不上的同学严格执行留级制度。这措施对平时学习成绩比较差的同学自然造成很大压力,那年期末考试显得十分紧张,过后也确实刷下了不少同学。我们班从入学时的39人,升到四年级时只剩下30人(7人留级,两人休学)。共同生活了三年,突然间将有近四分之一的同学要离开我们集体,无论是走的人还是留的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感到十分留恋和无奈。尤其是我十分敬佩的那位厦门同学的留级,更让我多少感到内疚。知道她平时学习比较吃力,为应对那年的期末考试,我和她一起复习准备。她很认真又很用功,根据她的复习情况,我认定她通过考试是不成问题。但出乎我的预料,她没能通过,留级了。我很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显然,她是太紧张了,导致没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而我,只注意了对她学习上的帮助,却没能意识到她很需要对紧张心态的疏导。其实,她的紧张情绪是很明显的,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呢?三年来,她一直在帮助着别人,而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我却没能及时地帮助她。她本来应该是能跟上的,我自责自己的疏忽。

(待续)


YC59 在 30.06.13 15:28 作了第 1 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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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的和谐生活(2)

(1)今晚全班看电影 
那天晚上说好是要开班会,吃过晚饭,离开会时间还早,我们六、七个人就出去散步。走过大饭厅,看到当晚放新电影(什么草原风暴,具体名称记不清了)的海报,就有人提出今晚是不是就看电影,班会改明天开。一起走的两、三个班委也都是影迷,大家也都很想看,于是我们决定当晚就看电影,班会明天开。当即大家凑足了钱(五分还是一毛钱一张票),给全班每人都买了一张电影票子。回到宿舍向大家一宣布,个个兴高采烈,但有一位团支部委员坚决反对,认为这样做太随便了,没有一点原则性。我解释说,大家很想看电影,我们硬是要开会,有的人就会人在开会,心在电影,甚至还会有点怨气,这样班会还开得好吗?还不如顺着大家的心意,今天高高兴兴去看电影,明天开会时心情舒畅,会议也就会开得更加好。这样换一换,有什么不好呢?“原则性”和“灵活性”是一对矛盾,尺度如何掌握,主要还是要根据效果。他也讲不出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只是坚持反对。我和团支部书记商量,我们召开了团支部委员和班委的碰头会,并最后以少数服从多数表决通过了去看电影。当晚,我们全班集体行动,一起高高兴兴地去看电影。在大学的六年里,就只有过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给我们抓住了,为每个人都留下美好的回忆。
(2)我会打架
我想不论是我新华的同学还是巴中的同学,肯定都不会想到我还会打架。而且还是当班主席的时候打的架。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我同宿舍有两位湖南老乡,正好一个矮小,另一个高大,高个经常有借事欺负小个的嫌疑。那天睡午觉的时候,记不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事,又吵了起来。大个子特别凶,我感到他有点要以势压人,又在欺负小个了,但没有介入,只是劝他们不要吵了,别影响大家睡觉。谁知他们越吵越凶,后来索性就跑到洗脸间去吵。过一会,大个子气呼呼地回来,拔起一根挂蚊帐的竹竿,又走了出去。我还没弄清楚他要干啥,只听得小个子哇哇的喊声。显然是大个子靠动口占不了便宜,便要动手了,还找了个武器。我这个班主席得干预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下床跑过去,看到大个子用竹竿在抽打小个子,便大声喊他住手。可他似乎在气头上,根本不理我。我本来就觉得他又在欺负人,心里早有不平,这时像是被激怒了,便不顾一切地猛冲了上去,便和大个子扭打了起来。论实力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可能是见我那不要命的样子,他心里有点虚;同时我的战术运用得当,和他来个“短兵相接”,他手握着竹竿,这竹竿就从优势变成了负担,所以他没有占到我什么便宜。听到闹声,其它宿舍的同学都纷纷跑去来,即刻就把我们给拉开了。谢谢他们来得神速,若时间长了,我肯定要吃大亏。大家平时看我文质彬彬的,对我还会打架都感到十分惊异,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然而我发现,他们似乎还更喜欢我,大概认为我的行为是属于“见义勇为”。
(3) 干面包
困难时期过后的那几年,北京各个高校都掀起了跳舞风,我们学校也不例外。说也很奇怪,跳舞这事似乎还受专业的影响,同样是青年人,各个系的同学对跳舞的态度不一样,甚至绝然不同,泾渭分明。我们学校跳得最疯的是西语系,而我们数力系是“我自屹然不动”,一点不受影响。我们班的同学虽然都很好玩,竟然没有一个人去跳舞。对这一情况,我们系领导还动员过干部,要他们带头去跳,可基本无效。其它系的同学就笑我们是“干面包”—— 干巴巴、淡呱呱,一点味道都没有,没有一点浪漫风度。我们反讥他们说,知道你们是怎么个样子吗?第一年自己还很看不惯,第二年就呆呆地在旁边站着了,到第三年心里再也安奈不住去试试看了,第四年就天昏地黑地在那儿团团转,转得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最后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说起当时的跳舞,还想起一件很对不起沈薇的事情。记得有一次北京归侨同学在中山公园举行联欢,联欢会上大家也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跳舞。沈薇要拉我一起跳,我告诉她我不会跳,看了她并不相信。也难怪,当时各个学校跳舞都非常流行,都跳疯了,我怎么会不会跳呢?所以她坚持动员我,而我怕出洋相,就是不肯跳。僵在那儿,搞得大家似乎都有点尴尬。过后想想觉得自己太没有男士的风度了,不会跳也不妨下去“走走”嘛,如此态度对待女士的盛情邀请,弄得人家尴尬,实在不应该。幸好,事后看来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对我还一直很好。此事她可能忘了,我不会忘记,因为是自己的不对,所以不敢忘。可也一直没有机会向她道歉,使这账,一欠就欠了四十多年,乘此机会向沈薇道歉:“沈薇,很对不起!谢谢你的宽容。” 
(4) 保留节目
我们迁到新校的学生人数不多,印象中只有十来个班级,四、五百人,所以每当有节假日要搞联欢活动,个个班级都需要出节目凑数。我们班经常出的节目有两个,一是女声诗朗诵,由从上一班级留级到我们班的一位女同学表演;另一个节目是男声小合唱。男声小合唱唱的全都是印尼民歌,自然由我来编导。 
我把“Ayo Mama”、“Potong Bebek Gangsa”、“Nona Manis Siapa Yangpunya”和“Mana Dimana”串起来连唱,用印尼文和中文各唱一边。印尼文歌词是不可能唱准的,我要求很低,只要张开嘴巴有发音就可以了,反正除了我谁也听不懂。新校只有两个归侨,另外一位是无线电专业从缅甸回来的女同学,她怎么能听懂印尼文?对印尼民歌的新鲜感,和她优美的旋律把大家都给征服了。当然我们同学,在我的调教下也唱得很有水平。同学们百听不厌,我们的男声小合唱也就成了每次演出的保留节目。喜欢唱印尼歌的同学多了,而我不但没有获得报酬,还要为此付出代价 —— 心爱的几本印尼民歌薄册子,借的人多了,连别的班同学也来借,最后就再也没能回到主人的身边。它们的丢失过程,是在为推广印尼民歌作出贡献,更大发挥了它们的价值,所以我也原谅它们不再回到主人的身边。后来回印尼曾经找过这类老歌,却没能如愿以偿,至今还感到有点遗憾。
(5)羽毛球强班
我们班同学都很喜欢打羽毛球,一方面确实打羽毛球十分好玩,另一方面我想在一定程度上也受了我的影响。我喜欢打羽毛球,在印尼要好的同学都知道我的水平很差,可这是在中国。不过,在学校羽毛球男队里,我也是最差的一个。参加过一次校外的比赛,结果输得很惨,从此就不再有出头之日。我这水平确实是拿不出去,自己有自知之明,所以对此一点怨言也没有。
在老校有室内羽毛球场,能在校队里混混,打打球,还可以多拿4斤的粮食定量,已经十分满足了。到了新校,就只能和班里的同学打打了。我们班有了我这个教练,在新校的校区内,水平应该算得上是羽毛球强班了,这就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校外的一次友谊比赛中,还获得过大比分的压倒性胜利。当然那只是一次非正式,闹着玩的比赛,但大比分的胜出还是让大家十分得意。那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根据教学安排,我们班被分成两个大队,各有十来人,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生产实习。一个队被派到北京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另一个队被派到北京建筑科学研究院。我分在后一个队,到那儿主要是协助他们的一项科研项目,承担力学分析计算方面的任务。实习期间比较长,地点又离学校很远,我们就住在他们的集体宿舍里,把羽毛球、球拍都带去了,休息时就可以打打羽毛球。正好我们工作的那个研究室,许多年轻人也喜欢打羽毛球,经常大家就一起打。不知是谁提出打一场友谊比赛的建议,大家都欣然同意,随后就组织了那场我们大获全胜的比赛。印象最深的是一场混双比赛,我和那位广西的泼辣姐搭档。我们分工明确:她守网前,站前半场;我站中后场,守高球。战略清晰:非专业羽毛球运动员,很难打出刚好擦网的网前球,泼辣姐力量大,也很灵活,专等对方的网前球给高了,就真好喂给她扑杀;若对方挑高球,非专业运动员经常只打到半场,又成了我扣杀的好机会。所以他们打网前不行,挑后场也不是,那场球真把他们打得不知如何是好,是我们赢得最痛快的一场球。真把他们欺负惨了! 
(6) 考试前

大学里,我们的期末考试因为各科内容都是厚厚的一本,采取隔天进行。即,考完一门科目以后,先休息一天,隔天再考第二门,以便大家有更多的复习时间。一门科目的考试时间一般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考完试后几乎还有一天的空余时间。这样,第二门科目实际上就有近两天的复习时间了。我们年级有两个力学班,两个班的风气各具不同的鲜明特色:我在二班,二班绝大多数是游乐派,一班多数是啃书族。一门科目考完后,为迎接第二门考试,两个班的同学竟然做起完全相反的准备工作。一班同学一门考完后,马上就投入了下一轮“战斗”的紧张复习准备;而我们二班同学,马上就策划如何痛痛快快、轻轻松松玩它一天。这叫“不懂得玩,就不懂得读书”,玩得越痛快,学习的效率就越高。毕竟知识的吸收是经过日积月累的,不是靠临时抱佛脚的囫囵吞枣;分数嘛,及格就可以了,为了要升级,何必去争满分,将来工作靠的是你所掌握的知识,而你取得的分数再高也一点派不上用场。我没有比较过两个班最终的学习成绩,可是知道我们班的很多同学,在后来的工作中也都很出色,照样有不俗的成绩。下面我举个很有趣的典型事例。那是搬到新校后的第一个期末考试,考完一门科目以后,我们按照惯例就策划着到哪儿去玩。有位同学建议到学校后头山沟沟里的水库去钓鱼。他介绍说,水库离学校不远,是周围老百姓在几个小山包之间修建的,把山上流下来的水,细水长流地积蓄在那儿,以解决他们用水的困难。他去过一次,见到水库里有不少的鱼。其他人没去过,对钓鱼也有兴趣,便高兴地采纳了他的建议。上午大家就分头准备钓竿、钓钩、鱼饵 ….. 等等,中午吃过饭我们就马上出发。水库四周的山坡上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奇石,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簇簇的小树丛,三三两两数得出的几根大树,也不过是三、四米高。四周的山后与连绵无尽的山峦相连,虽然没有江南绿水青山的秀丽,却有峰峦重叠的雄伟。两条细水从山上流入水库,库水清澈透底,喜爱游泳的人见了就恨不得要跳下去。不过这是我们绝对禁止的,山下的老百姓就靠这个水喝,在这里游泳就太缺德了。十来厘米长的一群群小鱼扭动着柔软的身躯,还在那儿漫不经心、悠哉悠哉地来回游荡,它们怎么也不会意识到,危险在一步步向它们逼近。生活在这安宁平静的山沟沟里,没有见过大世面,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们这样凶残的天敌,可怜的小鱼又怎么能知道我们投入的诱饵有多么危险!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还从来没有钓过鱼,可别瞧不起我们新手,我们让人难以置信地大获丰收。我们用一根钓竿挂上了两、三个钓饵,竟然就能一次抽上两、三条鱼,太让人兴奋了!钓鱼老手一生中也不一定有过这样的享受。兴致未尽我们就提前收兵了,因为脸盆里的鱼已装得满满的。最有趣的故事还在后面。丰收带来更加繁重的任务,几个人去准备煤油炉、油、盐、酱、醋 ….. 等等,其余的人七手八脚地宰杀清洗那一条条小鱼。当天晚上大家就围在一起,一边炸着鱼,一边就美美地抢着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举行炸鱼大宴。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在无拘无束地在那儿喧闹,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顿时他和我们所以的人都呆若木鸡,愣在那儿。谁都压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场面。等回过神来,我们才赶忙把这位贵客请了进来,热情地邀请他一道来品尝我们的美食。他会是谁?为何夜里来访?哦,他叫沈力,原是比我们高几班的本系毕业生,因为很有才华被留校当助教,选择是辅导我们结构力学这门课。我们接下来就要考结构力学,他晚上上门,就想看看我们在复习中是否会遇到什么问题,怎么会想到我们不是在复习功课,而是在炸鱼吃。沈老师为人很随和,平时就像大哥哥一样和我们相处。他开始显得有点不自在,想要退出,可我们怎能放过,最终他还是盛情难却,坐了下来和我们共享炸鱼。
令人遗憾的是,沈老师在文革期间,在带领学生参加西北某地模拟核爆炸试验中,由于突然风向转朝他们躲藏的山洞吹去(他们在那儿对爆破情况进行测试),爆炸燃烧的气体将他们窒息,在赶忙将他们抢出来送到医院抢救后,女生全部救活,而他和所有的男生都牺牲了。那时,沈老师也不过是四十岁左右,正当经验丰富、精力充沛和做出成绩的年龄。听到他的噩耗,我们都深深感到惋惜。多好的一位老师,就这么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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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C59 30.06.13 15:19






(代贴)
  
在大学的六年里(1959 —— 1965)
———阿光

(二)我的和谐生活(3)

(1) 深厚的情谊 
在六年的共同生活中,我和班里的同学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我们班同学之间的和谐关系,让其他班的许多同学见了都十分羡慕。尤其从外班插入我班的同学,感受就更深了。
我们现在在上海有三位同班同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相聚一次。其中一位是分配在上海中船总11所的来自福建同学,每次都是他最积极,由他发起,由他安排(由他秘书给我们定好饭店座位),由他买单。头两次,我们还和他相争要采用AA制付费,可他执意不肯,强调这是他的心意,算得那么清楚就不亲了。我们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争争嚷嚷,后来就这样成了规矩。他的经济条件也确实远远超过我们,也就随他去了。每次碰头自然都会回忆起读书时期的一些往事。他是在休学一年以后,复学时插入我们班,几乎每次碰头都要和我唠叨来到我们班的感受。他说在他原先的班级里,同学之间似乎有一种人人自危,个个相互戒备的气氛。那一段生活里,他感到很孤单,心情很压抑。来到我们班以后,就感受到完全不同的和谐气氛,同学之间的真诚和亲切让他心情十分舒畅,在我们班很开心。
活泼是我们青年人具有的重要特性,我把班里同学的和谐关系,归结于经常喜欢集体结帮游玩,无形中就使得大家的关系更加融洽;当然同样重要的一点是,在我们班的干部和骨干中,过左思想的影响很小,更没有发生过极左的行为。这使人人都敢自由敞开自己,不需要时刻抑制着自己,为提防受到侵害而过着那怕是一点点伪装的生活。而这两个方面似乎还是孪生的。 
同学中,我自然会有几位更加要好的,他们是:潮州的阿牛、玉门的同学、乌拉尔的同学、海南岛的同学、广西的泼辣姐和天津的乐天妹。可谓是来自祖国东(天津)南(海南岛)西(甘肃玉门)北(内蒙海拉尔)的七人帮。至今大家平时都相互惦念着,毕业四十多年来一直经常联系。
阿牛和我的缘分,我在下面要单独讲。我有两次从香港回上海时,特意转到汕头去见他。在他家里住上两天,愉快地回忆当年大学里一起渡过的难忘时光;玉门的同学是我们班团支部书记,当时是七人中的唯一党员。在我们毕业分配的方案中,绝大多数单位都是在大城市,而他选择到艰苦的新疆克拉玛依油田,足见他思想境界的不错,把会给今后一辈子带来困难的命运留给了自己。他退休后,大部分时间是在北京与儿子一起住。我经常收到他发来的问候短讯或告诉我北京同学的一些活动;
泼辣姐嫁给海拉尔的同学,在哈尔滨一所工学院当教授,他们平时住在哈尔滨,退休后冬天常常到广州和儿子一起住。儿子还在珠海为他们买了一套房,让他们在那儿过冬。我有次到广州,正好他们在珠海,听到儿子转告说我在广州,当天便赶回和我相会。海拉尔的同学分配在中国地震局工程力学所,虽然已经退休,有时还要带几个年轻人在北京搞一段时间的研究工作,这时就会住在北京。有次我到北京参加国家科技奖的评审,正巧他们也在北京,我们便和玉门,以及北京的六、七个同学(我要好的六人中来了四人)高高兴兴地相聚一堂,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大家又有多年未能相见,自然不会放过这一难得的机会;
乐天妹嫁给海南岛的同学,他们分配在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都在北京。现在身体都欠佳,又有高血压,住在四楼,没电梯,就感到出门也很吃力,便整体呆在家里玩电脑。我很担心这样对他们的健康更加不利,但劝说无效,又给不出更好的建议。我几乎天天要收到乐天妹的邮件,最多时一天就会有十好几封。她和润和的邮件每天都要向我的邮箱狂轰滥炸,他们好像是在进行比赛,看谁炸得凶。如果他们的每一个邮件都要认真去看,那我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不过,对他们的“比赛”我还是很开心的,一说明他们还一直想到我,二其中有不少邮件我还是很感兴趣的。至于不感兴趣的那些,也不用费多少事,随手扔进垃圾箱就可以了。我就很懒,极少给人家发邮件,但我可以发誓,我也一直在挂念着我的伙伴们。尤其现在人老了,闲着的时间多了,就越爱回想起往事,便越是想念那些和自己一路走过来的伙伴们。

(2) 预防“圈套”
那是在五年级时发生的一件事。入学时我们班原有的五位女同学这时就剩了两位,广西的泼辣姐和天津的乐天妹。男、女同学的比例是十比一,严重失衡,女同学就显得特别珍贵,她们自然是逃不过我们班多名男同学的追逐,最后“肥水”都没有“外流”。这年我们班又“输入”了两位女同学,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男女比例不均衡的状况,减轻过分激烈的竞争。可惜这两位都未能为我班男同学所“捕获”,都没有那个缘分。新来中的一位是从另一个力学班转来的,矮矮胖胖的个儿;另一位是上一班留级下来的,人长得比较漂亮,而且说起话来十分细软,“女性味”比较足。她还参加过学校文艺队,可能与舞台表演的经历有关,对自己的形象打扮就比较注重。小胖的性格和我们班“本土”姑娘们相似,可谓气味相投,自然很快就结成了要好朋友;而漂亮姐则和她们性格差异较大,“本土”姑娘们对她可有点看不顺眼,她就显得有点孤立,到我们班来有点“水土不服”。那年我们在十三陵水库下面的一个鸭场劳动,在那儿种菜,喂养北京填鸭,放鸭子到水塘里戏耍 ….. 。当时的劳动和我的第一次劳动相比,那是天壤之别,这时特别强调劳逸结合,因此安排得十分轻松,劳动强度不大,空闲时间不少,我们就像在休假一样,经常还上十三陵水库玩。这时漂亮姐正好遇上一件烦心的事,有位助教在猛追她不放,而她对他没有“那个感觉”,反而就有点讨厌他,可对老师还得装着客气,于是就十分苦闷。由于其他女同学似乎都有点不爱理她,男同学又都还不熟悉,想找个说话解闷的人也不容易。凭良心说,我对大家一向态度都比较友好,又是班主席,她实在闷得慌时,很自然就想到来找我解闷,空闲时就会主动来和我聊聊。几次下来,自然逃不过“本土”姑娘们的眼睛,引起了她们的“高度警惕”。经过慎重商议,决定出面干涉我的内政。她们专为此事找我“谈话”,告诫我要注意提防,漂亮姐是另有所图,明确表示她们反对我和她好,她对我不适合,千万不能上她的圈套。我很感激她们,心里明白,她们确实出于对我如同姐弟、兄妹一样的感情,是为我好。她们没有其它任何想法,当时她们自己都有“主”了,切切实实就为了提醒我,漂亮姐对我不适合。我和她们交换意见说,漂亮姐其实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比较娇,爱打扮,性格和你们有点不同。她们也知道漂亮姐苦恼的那件事,知道她要找个人说话、解闷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对她们说,我觉得她需要得到我们的关心和帮助,并建议她们是不是能做做这个工作。我感谢她们的好意,告诉她们我也觉得她对我并不适合,请她们不用担心,向她们保证绝不会上她们所担心的“圈套”!

(3) 海拉尔的妹妹
“海拉尔的妹妹”故事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它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我们班同学之间的和睦相处。故事发生在我们还在北大老校的时候,有一天内蒙古海拉尔市同学的妹妹到学校来找哥哥,她是路过北京特意来看哥哥的,不知他们联系上出了什么差错,她上午来到学校时,哥哥已经出去了。我们自然把广西的泼辣姐和天津的乐天妹找来(我们班此时只剩她们两位女同学),理所当然由她们负责接待工作。她们见她还带着行李,知道她要住上几天,就安排她和她们一块住。放好了行李,两个姐姐有说有笑地领她到校园玩,中午陪她一起吃饭 ……,直到下午哥哥回来,交回他哥哥。她就这样和我们班同学相处了两天时间,可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让她感到很温暖,对我们班的同学产生亲切的感情。前几年,前面提到的福建同学到海拉尔,知道她还在那里,便和她取得联系。这位妹妹虽然仅在四十多年前,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和这位哥哥见过一面,而如今大家都已步入老年,但她对我们同学的亲切感情仍然依旧。这回轮到她呈现东道主的好客热情,她把这位福建哥哥带去观赏海拉尔辽阔的茫茫大草原,仰望那清澈碧绿的蓝天,他敞开胸怀大口大口地吞吸着那旷野的清香气息。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同样给他留下一辈子也难于忘怀的经历。她的亲切热情和大草原的秀丽景色,都给了福建同学留下极深的印象。这两年来他一直极力推荐到海拉尔大草原去,在那里搞一次我们同学的聚会,那里有我们一位好妹妹可以帮助安排一切。我是很想去,也许那一天我们真的有机到那儿搞聚会,那就太美了!
去年这位妹妹来到上海,自然也和我们取得联系。福建同学不让她再住旅馆,他的办公室原来就是住宅楼的一个套间,还留有一间卧室,条件也还可以,就让她住在他办公室里。办公室还离他家很近,照应起来更方便。我们相聚时,她回忆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只有两天,却给她留下一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她尤其提到那两位姐姐的亲切款待,还告诉我们,她背地里曾问他哥哥,那一位是她未来的嫂子?她对哥哥说,自己很喜欢这两位姐姐,尤其那老挂着笑脸的姐姐,希望她是自己未来的嫂子。他哥哥不辜负她的期望,只是后来娶的是另一位,也许这就叫缘分吧。

(4) 我的大学哥儿们 ——
阿牛在大学的哥儿们中,我和阿牛最有缘分。在大学的六年生活中,我们两同住一个宿舍,同一张双人床,我个儿比他小,睡上铺,他睡下铺。毕业后我们一同分配到同济大学研究所,还是同住一个宿舍,同一张双人床,我睡上铺,他睡下铺。这种同窗生活,我们一起过了整整十年,一直到我1969年结婚后搬出集体宿舍。
1970年我们研究所被撤销,人员全部并入上海耀华玻璃厂,我两都下放到车间当工人。1978年文革结束后,成立独立编制的上海玻璃钢结构研究所,我们又都回到研究所,分在同一个研究室,同一个研究课题组。一直到1983年他离开上海调到汕头,我们亲密相处了整整24年。在这二十四年相处的日子里,我们彼此都摸透了对方的思想、性格和脾气,遇到一件事情,对方会有怎样的想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不用沟通就可以猜得出八、九分。如此知己,一生中能有几个?我们彼此都对分开感到十分惋惜,深厚的情谊怎能舍得分离。况且,他对我们的研究工作十分有兴趣;而他是我们课题组的重要成员,研究工作很需要他。但为了家庭和女儿,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我,能理解他的困难,也不能不放他走。阿牛父母早去世,一个妹妹也已离开了家乡农村。无论从那个角度考虑,他都应该,而且有很好的条件在上海成家。然而他却回到自己的家乡讨老婆,在农村成了家。原因只有一个,就因为他人太“土”了,实在太老实,以至于在上海很难找到对象。上海同事要给他介绍女朋友,首先自然要相互见面认识,就和他相约一起上公园去会会女方,但就连这样的安排他也感到很为难。他觉得明确就是为了找老婆的交友,就像要他演戏一样,他感到心中有“鬼”,就十分尴尬,因此很难做到。我们小研究所里只有那么几个女孩,男的还比女的多得多;在文革期间,他更没有机会能很“自然”地认识所外的其他女孩。就这样,不得不在家乡结了婚,过着婚后夫妻分居两地的生活。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件事情愈发困扰着阿牛:他乡下的三个女儿学习都很差。作为北大毕业的父亲,他对此深深感到内疚。将来三个女儿都成了文盲,无论如何他是无法接受的。直到1983年,看到要将家属户口调入上海是毫无希望,而女儿的前途要比他自己的事业更加重要,便下了决心调到汕头市。到了汕头,单位以及上级主管领导都对他很看重,当年就帮他把家属户口从农村调到汕头市,第二年他便当上汕头市计量测试所的所长,直到退休。他的三个女儿后来都很不错,一个当幼儿园老师,一个是外资企业的中层管理员,还有一个像是在他们计量测试所工作,而他常常领着外孙一起游玩,享受着天伦之乐。


“在大学的六年里”结束语": 
2000年7月退休时,由于和所长合不来,我没有接受他要我留下继续工作的要求,便回家休闲。休闲在家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理理自己保留下来的,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的所有照片。心想,自己快到了人生的终点,糊里糊涂地还不清楚这六十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在整理过程中,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就回忆着当年的情景。从新华小学纯真可爱小伙伴们,巴中风华正茂的少年帅哥靓女,直到北大意气风发的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男女,一张张的照片,都让我触景生情,咀嚼回味着往事的甜美,沉浸在莫大的享受之中。
我突然间意识到,我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最好的学校里读书,才使我有机会遇到了许多最好的老师,和这么多最好的同学,让我此生受益不菲。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同时我还发现,在自己这六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最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一段生活,就是在大学的这六年里。在印尼时,由于家境的贫困,自己从小就不但感受到,而且还需要承担一定的生活压力;大学毕业后踏上社会以来,环境和人事间的复杂,工作上的困惑和家庭的负担,都不时会让自己感到疲倦和无奈;而在大学里,同学之间的友情还是那么纯真,生活是那么简单、愉快,而且一切都已为你安排好了,你只有一项责任:好好读书。这是很容易,而且可以在愉快中做到的一件事。你有老师们循循善诱的耐心教导;有很多年轻伙伴们在一起陪伴着你;书本又是那么的听活,任你随意摆布,从不反抗,毫无怨言;而你又那么渴望着吸收新的知识。
借用牛顿的比喻:你就像一个顽童,面对着那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顶着广阔的蓝天,迎着海面上吹来的阵阵轻爽微风,不时地在低着头,用好奇的目光,环视着四周雪白的沙滩,专注地寻觅着一个个造型奇特,色彩绚丽的各式贝壳。每当有新的收获,都会让你欣喜若狂,久久地陶醉在那兴奋不已的欢乐之中。

(暂告一段落,余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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