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長

古月語 07.06.14 9:37

一眨眼，五十年過去了。古月語當二十歲是人生的起點，這個時候一個人才開始真正意識到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

人生七十古來稀，隨著人類社會的健全和醫學先進水平的飛躍提升，這句話已經不適用於今天人類的狀況，八九十歲的人比比皆是。過去，當人們感歎「人生七十古來稀」的時候，會覺得「人生苦短」。但現在看到一些同學老態龍鍾，又無所事事的時候，古月語看著這些同學臉上半迷茫的表情的時候，「人生苦長」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人生七十的時候，有的人長年深居簡出，與世隔絕，成了「宅公」、「宅婆」。即使有時間和青年時期的同窗相聚，也是欲言無語。腦裡一片空白。

也有人踏入七十歲，仍然為了繁殖後代而忙碌。沒錯是後代，但是自己後代的下一代——湊孫。兩老圍著一個出生孫兒忙得不亦樂乎。「樂乎」倒是樂乎，但也仍然腦裡一片空白，為了甚麼那個千古不變的繁殖而繁殖。

也有人，不理子孫事，尋找自己的快樂去，於是幾個脾性相投的朋友聚在一起，煙酒一番，語無倫次、嘻嘻哈哈又一天。日子被打發了，過了，怎麼過的，管他呢。

其實，人到七十，大部分的人，年輕時沒有好好鍛煉自己的腦袋瓜，到了這個退休的日子，更是鬆懈了。他們覺得忙碌了大半生，未曾自由自在的尋樂過，於是籌劃到處走走，腦裡大概模模糊糊的覺得：「出門走半里路，勝過讀十年書」。轉了地球半圈回來，好一點的，還有幾頁遊記面世，但寫後，會不會再看一遍，天曉得。

沒錯，有的人天天在讀書，但也只是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除了口沫橫飛的那一刻，過後又是百年孤寂。「百本名著隨手翻，浪得書生浮世名」。人到這個時候，腦袋瓜已經動不起來了，絕大部分的人視此為正常現象，不再願意動自己的腦筋。他們讓自己的腦筋隨外界轉，天天隨著師奶肥皂劇而轉，不願意看到外界隨自己的腦筋轉。

最近古月語突然在同輩裡覺察到一個有趣的，但又莫名其妙的現象：他們吃完早餐，坐下來，很有耐心的去打開自己的電郵信箱，將收到的郵件一件一件的click給其它的朋友。忙完了一生，現在又忙著轉發電子郵件，從每天古月語收到的郵件看，他們是樂在其中，真的是匪夷所思。他們是否有認真思考過所轉發出去的內容，古月語可以肯定，一知半解。所以，你有時候見到一些有右傾思想的人卻傳來了五毛黨的帖子而不加任何說明。古月語真的不知道他們想表達甚麼，或者無意間已經被「愛國」魔咒箍住。古月語最厭煩的是有的郵件附了這幾句話：將這件電郵轉發出去給十個人，你會功德無量。這個時候，古月語想起了幾十年前的循環信。循環信最後面的那句話是詛咒收信的人，而收信的人，不管是名人還是市井之徒，都會轉發出去。始作俑者在偷笑，世人，包括名人和「革命」人士都被他玩得團團轉。古月語從來不會做這種事，看到這樣的猥瑣信，第一時間丟到垃圾桶。

不可否認，並不是所有的郵件都是垃圾。但現在古月語也看到了一些網絡時代才有的現象：每個人可以隨手成為專家，只要你稍具電腦書寫知識，可以分分鐘在郵件裡改幾句話，就可以又是一篇專業知識作品。所以，你會接到這樣的「專業」知識：你天天吃的米飯是或不是健康食品。所以古月語看到一些課題一樣卻互相犯悖的「專業」作品在朋儕間穿來穿去，古月語有時候會在兩天內收到三四封同樣的電郵，有時候，同樣內容的電郵隔了一段時間後又再傳來。電郵郵件之所以成為垃圾，就是這樣的道理。

幾輩前的年代，一個人忙完了一生，剛可以坐下來透一口氣的時候，卻從此把自己的時間帶到棺材裡去了。現在，還有命享受餘生，卻又為打發餘下來的日子煞費思量。思量的是如何打發時間，而不是如何利用時間。

人生苦長，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