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曼瑛）《中華學校》與我

  前幾天，居於印尼的胞妹溫英英（原巴中63年屆）給我短信：

  你还记得吗？这 90 岁老人是以前茂物中华学校的小学教师，叫许慧柳，她爸爸许天任（？）教生理卫生课。许慧柳先生的丈夫是潘铁坚（潘铁坚的哥哥潘石坚的长子潘某某是曼瑛姐在学业上的竞争对手）。许慧柳先生的小女儿潘丽玫现在在我执教的客属联谊会汉语补习班学习汉语（因疫情暂停教课）。丽玫的姐姐丽珍和我都在茂华（校友）朋友圈里，所以得到这个信息。现在发给你们分享，不知你们还有印象吗？

  我問英英短信是誰人發給她的？

  英英：是许慧柳的女儿潘丽珍发到茂华群组里的。现在才想起他叫潘汉华。小时候我们家在小巷子里，潘汉华的家就在巷子后段的马路边。他经常经过我们家，刚好我们姐妹会在屋子前面玩耍，他就会问你 xx 科 xx 课温习了没有，当听到你恶作剧地回答说，温习完了,他就会赶快回去温习，我们就会望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这个印象我特别深。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算一算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吧！真是岁月不饶人。唉！

  你可以以这个为题材，写些回忆录, 然后我帮你发到茂华的群组里，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好吗？

  我猶豫了幾天，我常常幫忙他人在網站張貼東西，照道理自己的胞妹提出要求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但是這兩天正忙於幫忙他人於網站張貼帖子、處理校友間的事以及大學校友會的事，實在沒有心思寫文章。

  待到那些事處理得差不多了，開始動腦回憶六十多年前的往事。我的胞妹英英提到的是在茂物讀書時的往事。

  首先我要恭賀許慧柳老師九十歲壽辰，祝願她老人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請潘麗珍、潘麗玫姐妹代我向許老師表達問候和敬意，衷心希望許老師保重貴體，下次有機會去印尼，當會拜訪許老師，期盼見面的時機快速到來。

  在茂物時我們兄弟姐妹都在中華學校唸書，因為學校離我們的家很近（原先住在巷子裡，後來搬到大街的商業街 Perniagaan 101 號，而中華學校就在隔一間的 97 號，我們可以在上課前五分鐘出門都不會遲到（後來學校有分校在 Peledang，我就騎自行車往返學校），我自己讀到高中二上學期 1958 年 10 月，由於學校遭到封閉不得不轉到椰城的巴城中學即巴中，這是後話。

  談及我妹妹英英提及的有關事：潘石堅和潘鐵堅兩位老師是兄弟，都在我們的中華學校任教。潘石堅老師的兒子潘漢華和我同一班級多年，沒錯，就如短信中所提及，他是我學業上的“對手”，但是以我個人的角度不算是 “競爭” 對手，為什麼？因為 “競爭” 必須是雙方面的，至少在我的記憶中：在學習上，我算是自動自覺地在用功地讀書，但是我沒有什麼壓力，我在班上考得第二名時從來沒有不開心、沒有想不開、沒有因此更加狠下功夫非得追上第一名不可，我沒有因為考不到第一名而去和第一名 “競爭”。正如英英所舉的例子一樣，緊張的卻是考第一名的潘漢華，他一見到我總是在問什麼什麼課你溫習了沒有？我又老愛作弄他，沒有溫習也說溫習了，這樣就刺激了他不得不趕緊回家溫習，也可能是這種 “刺激” 致使他努力再努力。 我們的父母親從來都不會給我們做子女的施加壓力，兄弟姐妹們在學習上基本上是名列前茅，我常常考得第二名，父母從來沒有指責我為什麼不能考到第一？也可能因為沒有壓力，我對於讀書感到很輕鬆，在茂物的中華學校總是名列前茅（轉到巴中後，物理課趕不上，還得過不及格，弄得我挺自卑的，覺得沒面子）。記憶中除了有幾次拿到第一名，還是第二名居多。我跟潘漢華的所謂 “對手” 沒有過因為名次問題鬧不和更沒有鬧翻，他對我的“防範” 就是見到我總在問：什麼什麼課你溫習了沒有？

  更多的有關中華學校的回憶，不如把我在2017年在慶祝該校90週年建校時投稿所寫的文章（節選）讓校友們分享，如下：

  ……

  印尼茂物是我成長的地方。中華學校離我家只隔一間屋，為圖方便，父母親把我們兄弟姐妹都報讀在該校。記得早上上學，只要離打上課鈴五分鐘前出門就行，我可以大搖大擺、從容不迫徒步過去，我肯定能夠準時到校。多年來，我從來不會遲到。課間休息時，還可以回家吃點零食之類，方便得很。（有一段時間我要到 Peledang 上學）

  ……

  在學校我的成績優秀，每年都拿前三名（得第二名居多），我總是敵不過潘漢華，他背書好，加上他的父親潘石堅老師在校任教（不知道是否考試時有什麼 tips 貼士），當時大家思想單純，我一點兒都沒有往那裡想，直到幾十年後，在香港見到潘漢華，我就以他有父親在校的優勢而取得第一名開他的玩笑。

  讓我感到驕傲的是我在校期間有一定的「地位」（知名度），老師比較寵愛我，同學們對我也很敬佩，因為我成績好，又喜歡參加課外活動，參與各項比賽，我曾經拿過演講比賽冠軍和作文比賽冠軍。

  我們這一班的同學比較活躍，同學間的關係比較融洽，我們常常於下完課或者假日去聞名遐邇的茂物植物園溫習功課，我們常常在那裡撿 kenari，用石頭撬開取裡面的果仁，吃起來津津有味，至今還回味無窮呢！茂物植物園是我們同學常去的理想場所，是我們的心頭好。

  ……

  後來俞志震老師當上我們的班主任，他喜愛旅遊，經常組織班上同學去外地旅行，什麼 Lido, Bandung 等地。那個時候，整個社會比較保守，尤其是中國人的家庭猶如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對女孩子管得嚴，平時去那裡都要上報，去游泳是絕對不給的，所以，我在青少年時期是不會游泳的（直到 40 多歲才在香港學會游泳）。試想一下，連去本市游泳池都不給去，遑論去外地，又要在外地過夜。父母（主要是母親那一方）不答應，我不敢反抗，有多次旅行我錯過了。後來動了一下腦筋，想出討好我母親的一套計策：在旅行前一個星期，我很努力做家務（我們家只有洗衣服的傭人，我在家排行屬於比較小的，家務主要由其他姐姐去做），又遊說幾位女同學到家裡提及旅行的事，幸苦了幾天之後，在有利的時機開口提出要求，又詳細地說出誰家的女兒也去，誰家的小妹妹都去，磨破了嘴、說啞了喉嚨，終於大功告成，我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

  俞志震老師不止一次舉辦旅遊，我都以那個辦法提出要求。我的媽媽雖然文化不高，但是人很聰明，第三次就識破我的「陰謀詭計」，在努力幫忙做家務的第二天，就直截了當問我：你又有什麼要求？我唯有照實說，她說：你這個女孩子詭計多端，要我答應你去旅行一定要經得起長時間的考驗。天哪，我演的「戲」還得維持長久，真難做到。我的母親不是每一次都答應我的要求，好像有一次，在茂物的 Sempur 童軍紮營幾天，我千方百計，百計千方地說服都不成功，我當時很懊惱，但不敢違母命，只好找一天去探營。看到幾位同學要自己做飯，過軍營生活，好新鮮好過癮，自嘆自己沒有福氣。

  1958 年升到高中二時，印尼的局勢發生變化，一些「右派」華校遭到封閉。我們班的同學紛紛尋找出路，有的輟學，有的轉到雅加達的中山中學，有的到巴城中學（簡稱「巴中」）。我記得那時侯如海老師對我說，你願意去台灣升學嗎？你可以讀法律系，我會寫推薦信。當時也沒有問為什麼要我讀法律？是發覺我有口才，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由於我有幾位兄姐已經到雅加達的巴中就讀，於是我的一位兄長要我也轉過去。從此，我就和茂物昔日同學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高中三還未畢業（差兩個月）因為印尼排華局勢緊張起來，「回國潮」大行其道，大批的同學到大陸繼續升學，我是其中之一。

  我在北京唸大學，畢業後出來工作，成家立業。到了 70 年代，「出國潮」來勢洶洶，勢不可擋，我一家人於 1976 年出國，來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以後找工作，由於香港港英政府不承認大陸的文憑，我只能到私立學校任教，我的夫婿比我先找到工作，孩子的上學問題也解決了，生活逐步穩定下來。

  ……

  在疫情肆虐全球的逆境裡，很高興聽到茂華校友有個群組，體現了校友們對於母校的絲絲懷念和眷戀。僅此向校友們問好並祝願大家福壽康寧、萬事如意！

Doris Day - Que Sera S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