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旅程

evachan 30.01.21 7:41

沉重的旅程

十年前，一張旅遊單張，令我衝動地為我自己多年的懸念，報名參加旅行團，去到波蘭-克拉科夫-奧斯威辛集中營。這是一趟超乎我想像的沉重旅程，有人稱它為「黑暗旅遊」，也是一趟讓我的心境轉變最大的旅行。

奧斯威辛集中營，是納粹德國在波蘭建的一座最大的集中營，位於波蘭南部、全國第二大城市克拉科夫西南60公里的小鎮奧斯威辛。它是1940年4月27日開始建造，1945年1月27日由蘇聯紅軍解放。短短的四年半時間，近一百一十萬人，包括猶太人、蘇聯戰俘、同性戀者、異見人士、知識份子等在這裡被處死，其中猶太人占了90%以上。1947年，波蘭國會立法將集中營變成紀念納粹大屠殺的博物館。1979 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記得2011年7月，我們去參觀奧斯威辛集中營的那天，天氣，和我們的心情一樣，陰沉沉的。奧斯威辛集中營的入口，一道分隔生與死之間的門口，掛有這句「膾炙人口」的諷刺德文標語「ARBEIT MACHT FREI」，大意是「用勞動換取自由」。殊不知，一批又一批從各地運送過來的人，被送進這座大門，只是死亡的開始。

當我們步入這座歷史紀念場所，隨着參觀的人流，專注地一步步環顧周邊的一切，我感覺到，整個集中營都瀰漫著默默的哀悼氣氛，盡管遊客眾多，卻十分肅靜。我記得集中營室內的空氣，有一種怪怪的氣味，或許是消毒水，摻雜了霉味。從博物館中的玻璃展示櫃中，我們看到大量的猶太人遺物：鞋子、皮箱、義肢、毛髮、梳子、眼鏡等等，最令人毛骨悚然是用罹難者的毛髮織成的布料及毛織品，還有，在集中營這裡成為最有效率的殺人毒氣的氰化物。這些納粹德軍撤退時來不及消滅的證據，實物如此完整、如此赤裸地放在面前，令我們的視覺受到很大的衝擊。導覽員的聲音持續從耳機裡傳出，我們靜靜地聽著，我們的心也同時在承受著巨大的震撼。真可謂觸目驚心！

集中營內，一棟棟外觀基本相同的紅磚建築，每一個建築物裡，都有著歷史的印記；

建築物四周，那一排排密集的高壓電網，我仍能感受到無辜的受難者的絕望與無奈；

在整個集中營運作期間，有超過1,000人在死亡之牆前遭槍決；

曾經用來處死任何反抗者、或是企圖逃跑者的絞刑架，依然佇立；奧斯維辛集中營首任司令官，1947年4月16日也就在這個絞刑架上被絞刑處決。

走進被完整保留下來的、密閉陰暗不見光的毒氣室，彷彿聽到成千上萬的枉死亡魂在呼救；

還有一個讓人感覺窒息的焚屍爐，進去參觀的每個人，都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

運送一批又一批納粹德國統治下的囚犯通向死亡的鐵道，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在等侯人們的審判。
...
『舒特拉的名單』電影或教科書上的場景，如此血淋淋地展現在眼前，我，不寒而慄，心情愈感沉重。

我們都知道，這一切屠殺的進程是在德國呈現敗勢之後才加速進行的。他們殺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最後進化得更為殘酷。開始使用毒氣之後，劊子手們便不再是一個個地殺害他們統治下的囚犯，而是以沐浴之名，直接將一群群脫光了衣服的人趕進毒氣室，用極盡殘忍的方式處死。從各地被送往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男男女女、婦孺小孩，一下火車，先由黨衛軍醫進行篩選。那些被評定為「適合工作」者，被送往集中營，其餘就被送去毒氣室。而這些健壯的「適合工作」者，他們勞動並沒有換得自由，他們最終也死於饑餓、疾病，或因營養不良，變得太虛弱了，而被處死。在這裡，一天最高紀錄能處死上萬個人，泯滅人性的程度令人無法置信。

在離開這座記錄著歷史傷痕的博物館之前，導覽員告訴我們，我們對他來說是參觀者而不是遊客。是的，我們自始至終都是懷著悲痛的心情、邁著沉重的步伐參觀集中營的。這趟行程，我們只拍到幾張相，除了基於對死者的敬重和尊重受害者的回憶，有些地方，是禁止拍攝的。另外，現場氛圍之嚴肅，讓人感覺十分沉重，實在也無心拍攝。

令人不能忘卻的奧斯威辛集中營，事隔十年，我依然清楚記得那次的行程。那天我們離開集中營，乘坐的旅遊巴是在凝重的氣氛中繼續行駛的。整車的團友，一路上不言也不語，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去了不同的地方，看了不同的風景，知道了不同的事，感悟了不同的人生。」我記住集中營展示的一句警句"The one who does not remember history is bound to live through it again"。是的，

活著真好！

活得有尊嚴更好！

和平萬歲！

2021/01/30

沉 重 的 旅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