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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详铨:《踏上剑桥科研之路》(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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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mchen 03.02.14 17:56


踏上剑桥科研之路

- 记剑桥教研生涯五十年的梁维耀 -  


丘詳銓




十一月初的英国,已经开始进入深秋季节,今年却不同凡常的暖和。来到英国剑桥,各处树林始变换颜色,但是树木还不大光秃,深绿的树叶还满占着大部分树枝。剑桥小城市中心,无处不会看见大学生们或年轻的游客们,在各学院间的小小古老街道里东串西走,真难分清学生多还是游客多。这个大学城实在太盛名远播了。过去古雅宁静的剑桥,早已成为游人们的名胜景点去处,古城增加了人群太多而稍有躁动不安的气氛。
 
笔者是第四次来到剑桥,进凯思学院特地去拜访 梁维耀教授的 。名为Gonville & Caius College的凯思学院,人们习惯以英语简称为Keys College是英国剑桥大学31间学院中最古老的学院之一。学院看门人极友善地引领客人进入已秋意盈然的树院园Tree Court,穿过智慧门和凯思园右转踏入另一院园,即岗维尔院园 Gonville Court,跨入左边东厢大楼的访客套房里安歇。


图1  凯思学院大门


自从该学院的第二创院人凯思医师以及十六世纪的维廉•哈威医生(William Harvey), 那位首先阐释了人体血液循环生理状态的解剖者从这学院出名之后,学院遂发展成培养医学人才的重镇, 此后500年来学院也以医学上的贡献驰名, 仅举一例就有上世纪出了获诺贝尔医学奖的谢灵顿- Charles Scott Sherrington, 是首先解释肌腱反射和神经元突触关联的神经生理学家。其他学科也一样有出类拔萃的学者,更有一些是科学上的先驱和诺贝尔奖获奖者,这里有在核子物理学上发现中子的伽威格–  James Chadwick和固体物理的奠基人 莫德- N.Mott, 二人后来都曾担当院长之职。还有和沃森J. Watson共同发现到遗传因子DNA -雙螺旋分子结构的 克里克 – Crick。本世紀初,又已有三名凯思院士获诺贝尔奖,其中一位2008年获化学奖的生物化学家Roger Tsien (钱永健),是一位硕士累累的华裔美国人,获诺奖后被提升为荣誉院士。

至目前为止, 已经有13位凯思学院的院士学者获得各学科的诺贝尔奖,梁维耀掩不住自豪之情说,比俄罗斯整个国家所获的诺奖还多呢!著名天文物理学家, 进一步对理论物理和宇宙学里黑洞论作出新理论贡献的霍金Stephen Hawking, 一直是该学院的院士。以系统地研究了中国科技发展史的李约瑟 - Joseph Needham可能是当今最为许多中国人所熟知的凯思院人之名。(李约瑟早前是生物化学家)
         
举了这古老、著名的学院几个佼佼者之后, 该来介绍本文题目的主人翁,一名在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出生的新加玻英籍原客属梁维耀教授, 他是五十年代在雅加达入读" 巴城中学" 至1958年高中毕业的" 巴中生"。
         
梁维耀高中毕业前夕, 如同他同届的校友们那样, 要考虑毕业离校后之出路。当时印度尼西亚的第二, 第三代华人子弟从华校畢业後有几条选择, 其一是去大陆中国考上大学深造, 其二是留在当地学做买卖, 继承父業经营生意或另行发展,其三是极少人能够跨进印尼大学的門槛念各科专业。说极少数的原因,是作为外侨学校的华校,不单是印尼语不够格,其他课程也不符合印尼文教部的规范,毕业文凭不予承认。
   
梁维耀没有随同届许多校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北归, 或以那时代更通用的话语-被"回國"浪潮席卷而去。他回顾说“在学校时就坚定地求学问,不以政治作為学习目標”, 不喜欢在学校里大谈政治,對学校里掀起的相当狂热的"愛國主义",“加上新闻过滤,两派政治势力对各方报章互指造謠的背景,采取观测和自我判断的态度”, 因此没有随大流去那已经以劳教, 劳改和"劳改营"實行" 無產阶级专政"铁拳统治 的祖籍国。1957的中国大陆政局, 有百分之几的印尼华人知情,能明暸该年被搞起的"反右运动", 更無从知道有多少文化知識精英和读书人经"引蛇出洞"的“阳谋”被一网打尽, 被打下十八層地狱? 梁维耀及早有一种莫明的政治嗅觉, 他不是持中国护照者, 而是随他父亲持有新加玻英国公民国籍, 所以去中国不是唯一选择,唯一出路。这就给予他选择孤身去那远离父母, 远离东南亚的英国之机会。这条路是绝对少数的《巴中》学生去跋涉的。

梁维耀决定赴英, 他同一批校友同乘开往香港的邮轮, 大船先抵达星洲靠岸后, 他和其他回国或去中国的校友们分手道别, 跳上岸走自己的路。赴英之前, 他唯一知道的, 是有和他同姓同宗而且又是“巴中生”的梁世瑛在伦敦某学院深造化学, 她是客属华人圈子里故侨贤梁铨佑之长女。

来到英国后, 梁维耀经过一位名叫沈吕九的香港华人介绍去南部城市Portsmouth的工艺学院 College of Arts and Technology。当校长问及他的文凭时,他直接拿出《巴中》的毕业文凭。由于该校长不懂汉语文凭,只好转头问介绍人,他是否同你 - 沈先生一样好,结果就被接受了。 两年后转入伦敦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物理系。顺利念完学士课程Bsc毕业后的1963年,他受邀去剑桥大学举世闻名的卡文迪士实验所Cavendish Lab参观访问,接待他的是一位颇具慧眼而且又可谓“老奸巨猾”的Bowden。宝登院士看中了这位来访的年青学士,先是酒来饭后交谈,当来访者说起他将去Manchester(曼萨斯特)大学做博士论文时,宝登即要他在一张白字上写下:“Dear Dr. Bowden,  I ´m very pleased to accept  your offer“, 接着又说“now write your name. That´s fine.” (“宝登博士,我很高兴接受您的提供”, “写下你的名字吧,那好极了”)。这位莫名其妙尚如堕入云雾中的访客学士,以为乃是为考测他英文能力的听写。可是宝登即把一只手臂环抱他双肩,另一手指着房门说:“ Now you need a college!”(“现在你必须要有一间学院”)。剑桥行所谓的学院制,是大学与学院并立的双元体,学生在大学上课考试,在学院里生活并接受导师指导。研究生也一样必须要有学院接受,才能在大学的某实验所或研究机构深造。宝登随即指示他去凯斯学院的树园庭一处见一资深督导斯托普 F. Stopp, 还事先打了个电话告知斯托普,务要接受这位还犹豫不决的新凯斯人。这一变故,整个儿推翻了去曼城的计划,梁维耀就如此“歪打正着”被接受为剑桥大学和凯思学院研究生了。回忆起半世纪前的经历,他说行前曾告诉他在曼城未来的博士导师,自己受邀去参观剑桥的世界顶级物理系,该博导回答说“我知道他们,而你将一去不复返的”。如此机遇,如此巧合,真可说是“天赐良机”,也使笔者想起自己在德国慕尼黑大学入学注册的最后一天,又是如何戏剧性获得进入医学系的过程。这一切难道顺应了老生常谈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1874 -1974年卡文迪士实验所


从此梁维耀就在那古雅的学院里埋头过深造生活,在卡文迪士实验所做实验研究。卡文迪士实验所建立于1874年,百年来该实验所成就了许多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和化学家,他们的重大发现和理论创造,改变和加速了人类对自然和物理现象的认识,至今共有29名各个科学领域的专才获得了诺贝尔奖。首先该提到电动力学和电磁理论创立者和实验所的创始人 麦克斯韦J.C. Maxwell,发现电子和同位素的J.J. Thompson汤姆孙,被称为“原子核物理学之父”的拉瑟福德 E. Rutherford,前述发现中子的J. 伽威格,以及DNA – 双螺旋分子结构发现者J. Watson沃森和 F. 克里克,还有研究出对磁性和无序体电子结构基础性理论和固体物理学创始人N.F. Mott莫德,可说代代相传,人才辈出。此外还有发现脉冲星的A. Hewish, 研究出血红素分子结构的M. Perutz (注:笔者在慕尼黑念大学时曾听过他的课),发明了CT的A. Mc. Cormack(和G. Hounsfield 一起同获诺奖)等等 ,都是取得重大发现或发明了革命化医学诊断仪器的诺贝尔奖获奖者。

在那种盛名之下,像梁维耀那样早年就彰显出在物理学上会出人头地的学生,来到剑桥大学的物理系和生活在凯思学院能进一步研究深造,岂非如鱼得水?尽管他本人觉得一切都是偶然的机缘和幸运,笔者却认为,如果自身没有具备潜在的研究科学的能力,当年那位物色到他的宝登院士,决不会敞开学院之大门强行招他进去的。能沉浸在蕴藏那么优良的学术研究的传统风气中,承继着那么多物理学先驱人物的光辉典范,正应了他本人内在的科学研究者的基因和外在优越环境条件之结合。如此他一住就是半个世纪,因为他没有理由去轻易离开适合他作研究的世界顶级学术重镇,会不深深爱上这个古老大学城,会不喜欢这间有665年历史传统传承,又蕴藏着无数学者院士的科研生活轶事,是学术思想开放,能藏龙卧虎的凯思学院。

梁维耀取得了博士学位(PhD)后,从担任实验主持、近二十年的讲师和科学研究的岁月里,他又兼任学院的自然科学部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物理学家们大兴高温超导的研究,他也费尽心机日夜钻研。1994年获得大学提升成为第一位高温超导讲座教授职称,不几年后也获得荣誉极高的凯思学院的终生院士- Life Fellow。2005年受凯思学院百多名院士学者之选,成为学院的院士长(President),既是学院院长Master后的第二人。院士长平日辅佐院长,要处理吃力不讨好的院长和众多院士利益的矛盾关系,要能调理和解决学院内各种院务问题,所以必须是学术上已达至极高成就,在学院度过数十载而熟知将近千名人众的学院运作,院长不在时,又有代其行事的职责。因此非德高望重又不贪图权位者不会被推举。作为终生院士的梁维耀教授不仅是杰出的物理学家,为人又正直谦和,谈吐机智,且具英式的幽默诙谐,以这种资格也就顺理成章被选为众望所归的第一位华人血统的President。

说到华人,凯思学院里又另有一位华人,手里拿了某科硕士学位,自己身家不小不少,却宁愿在凯思学院里当个副总侍候- Deputy Butler。我们和院士们晚宴时,他笑容可掬满腔热情地给我们斟酒端菜,看来他真是乐在其中,也确是学院里的另一位怪杰。


学院大厅 (食堂)


梁维耀起先研究半导体,应用到集成电路,然后更上一层钻研高温超导,九十年代成为高温超导权威,掌英国高温超导研究所所长之职十年之久。如今已从大学教授教职荣休,今年卸下学院院士长职务后,继续在学院里作为督导(Tutor)教授辅导大学生们的量子力学等物理课程。他乐于教学,勤以教学,讲究教学方法,使大学生们都能听懂和理解,因此深受大学生们的爱戴。剑桥大学和凯思学院的大学生、研究生们来自全球各地,梁维耀教授名副其实已是桃李满天下了。作为在剑桥大学以及凯思学院作教研工作和生活长达半世纪的永久院士,他对剑桥以及各学院是多么熟悉,作为一名当了半个世纪的凯思人 – a Caian,他可说摸遍了凯斯学院的一草一木,不能胜数地穿过那入院、出院和院内通道的三大著名拱门 - 谦卑门,智慧门和荣誉门,在院内大厅食堂院士专用的高桌上用餐和参加庆典,于镶板厅或院士综合厅里同各科系学者交流,在中世纪建立的学院小教堂听年轻大学生声乐团的圣歌,坐在1561年建成的凯思院士楼内自己的办公室里辅导大学生和接待来访客人等等。能在这优美的大学城的古雅学院里生活和工作,无时无刻都沉浸在教学、宗教、学习和研究的浓厚气氛中,他常在踏过剑河的客来雅桥上(Clair Bridge),举目俯视各学院建筑群和各院后园(Backs)之时,深刻地为这里的特殊瑰丽的环境而开心。作为剑桥大学教授,他该会有那发自内心的自豪感,而这自豪感是基于他个人的勤奋和聪明才智,是他中学时已经有了对自然科学的浓厚兴趣和获得的基础知识。他以一贯的谦虚表现又有掩盖不住的自豪感展示出在《巴城中学》念高中上物理课做实验的报告本。那整本以十分工整秀气写出的小楷汉字和实验插图,纪录了他的实验过程和结果,看起来如同印刷出来的本子那样端正(其实梁维耀不会轻易地展示自己的“历史”,我们相识交往多年后,他才看似轻松地拿出来,让我细看后大加赞赏,自己则大叹不如)。仅从这至今保存完好的实验纪录,可以看到他中学时就已具有对科学研究的认真态度,窥见他的学术成就来自何种治学精神。当现任院士长在最近一次院士晚宴上告知与会者,梁维耀教授在凯斯学院已度过五十年的灿烂岁月,他站起来谦虚地只说了一声“谢谢”。这位在物理学上获得高深知识和学术成就的科学家,又是一位言行一致,性格谦和的教授。他深具尊师重道的伦理,不忘怀他的博导 岳斐– Abe Yoffe对他的提携和帮助,我们几次交谈时,他也总会缅怀起在《巴中》上物理课的启蒙老师,已故韦同芳先生。

梁维耀和马来西亚出生的钟莲珠于剑桥相识相爱而缔结良缘,两人婚后共育有三个女儿,都已经是学有所成的医生或建筑设计师。除了科学研究和教学以外,梁维耀在摄影艺术上也已达到专业人士的造诣,因此他又是学院杂志的发行编辑之一,还编辑发行了一本图文并茂的凯思学院图册。


梁维耀在办公室里给本科生作辅导


九十几年前一位年轻书生来剑桥国王学院当了个旁听生,深受剑桥整个人文环境和剑河(亦译成为康河)的“灵气”影响,引出他当白话诗人的灵性。来过剑桥的人,在剑河上乘坐平板小舟端详两岸的景色,必能理解他浪漫的诗句: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难怪久居半世纪,每天能看到剑河的梁维耀很喜欢《再别康桥》:On Leaving Cambridge
                                                           
Quietly, quietly, I am leaving
Just as quietly as I came.
Gently, I wave goodbye
To the clouds in the Western sky.

以上四行诗句,是出自徐志摩白话诗的首段英译("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全诗的英译还是几年前梁维耀夫妇和一位年轻的凯思文人共同的优秀译作。

201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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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mchen 23.02.14 12:49




必要條件與充分條件

YMC
(2014-02-23)


 

(一)引發的一場爭論


梁維耀學長是原印尼華校“巴城中學”(簡稱“巴中”)五八年屆校友,高中畢業後奔赴英國留學深造。他先後在樸資茅斯的工藝學院( College of Arts and Technology)和倫敦帝國理工學院(Imperial College)物理系完成大學課程。1963年大學畢業後,在劍橋大學凱思學院就讀研究生,取得了博士學位(PhD)後,留校任教,先後擔任實驗主持、講師、自然科學部主任。他起先研究半導體和集成電路,然後更上一層鑽研高溫超導,九十年代成為高溫超導權威,掌英國高溫超導研究所所長之職達十年之久。1994年他成為劍橋大學第一位高溫超導講座教授,幾年後被授以凱思學院的終生院士( Life Fellow)。2005年經由凱思學院百多名院士學者推選,成為第一位華人血統的凱思學院院士長(President),即學院院長Master後的第二人。如今他已從大學教授教職榮休,2013年卸下學院院士長職務後,繼續在學院裡作為督導(Tutor)教授輔導大學生們的量子力學等物理課程。劍橋大學和凱思學院的大學生、研究生們來自全球各地,梁維耀教授名副其實已是桃李滿天下了。
 
梁維耀學長上述簡歷,均摘自丘詳銓兄的佳作:《踏上劍橋科研之路》(簡稱《劍》)一文。梁學長在學術和事業上取得的巨大成就,令人欽佩,令人羨慕。
 
《劍》文在《巴中網站》發表後,許多網友都議論紛紛,引發了一場爭論:“梁學長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是什麼?”一種意見認為梁學長自幼學習成績優秀,IQ和EQ都極高,這是他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另一種意見則認為梁學長高中畢業後,選擇去英國留學而不是到中國大陸深造,選對了路,才是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兩種意見相持不下,爭論陷入古老命題:“是英雄造時勢?還是時勢造英雄?”
 
其實兩個因素都重要,前者是必要條件,後者是充分條件,兩個條件缺一不可。但是,具體到梁學長這樣具有優秀 DNA 又勤奮好學的“巴中生”來說,顯然選對了前進的方向和道路,才是他取得成功的決定因素。


 

(二)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印尼華僑社會狀況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印尼華僑社會,完全是“左派僑領”的一統天下。他們通過他們控制的“左派刊物”——《生活報》,以及他們把持的“左派愛國僑校”,向廣大華僑華人不斷灌輸“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思想,終於成功誘導許多華僑華人,拒絕蘇加諾總統向華僑華人發出的善意,總統在頒布的一條<條例>中規定:“在印尼出生、連續在印尼居住5年、已滿21歲以及已婚的非原住民後裔,如在規定期限內,未向印尼政府申請‘脫籍’,即被認為選擇了印尼國籍,自動成為印尼公民。”在那些“左派僑領”組織推動下,不少華僑華人成群結隊地紛紛辦理“脫籍手續”,成為在印尼居住的“外國僑民”。華僑華人如此高調地與政府的善意<條例>對著幹,不僅羞辱了印尼政府,也傷害了印尼人民的民族感情,為日後頻頻發生的“排華事件”埋下了禍根。
 
那些“左派僑領”繼續散布偽造的“事實”和假消息,把歐美等資本主義國家描繪成腐朽沒落、充滿罪惡的國家:人民飽受剝削欺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 中國國民黨統治的台灣,更被描述成是人間地獄 ; 而中國共產黨統治的“社會主義祖國” (中國大陸),則被描繪成人間天堂:沒有剝削和壓迫,人民在民主自由平等的社會環境中安居樂業、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
 
在那些“左派僑領”積極宣傳鼓動、組織動員下,許多華僑華人青年學生,情緒高漲,紛紛表示要“回國深造”、“參加祖國社會主義建設”,從而掀起了澎湃洶湧的“回國潮”。
 
一些“左派僑領”仿照中共在中國大陸的做法,也把離開印尼出國留學深造的華校青年學生“排隊戴帽”:
—— 回中國大陸:“愛國學生”、“進步青年”;
—— 赴歐美留學:“認識模糊”、“思想落後”;
—— 去台灣深造:“思想反動”、“自甘墮落”。


 

(三)兩條道路 不同結局


梁維耀學長高中畢業那年,沒有被澎湃洶湧的“回國潮”捲走,沒有隨大流北上“回國”,而是孤身西行到英國“留學”。梁學長善於獨立思考和冷靜果斷的性格,使他能在錯綜複雜的社會環境中,識破謊言,辨明方向,選擇正確的道路。
 
英國的政體是“君主立憲”,政制卻是“民主自由人權法治”。梁學長在英國受到了良好對待,他沒有因為種族或家庭背景受到歧視排拆。他才智過人和勤奮好學的特質,使他得於順利入讀世界頂級的高等學府,在優越的學校環境中,在一流的教授導師教育輔導下,他完成了大學和研究生課程,之後逐步登上學術事業高峰。學成後,他努力回饋母校,回饋社會,為教育事業作出卓越貢獻。他受到英國社會的好評與尊重,如今在倫敦過著體面舒適的幸福生活。
 
而北上“回國”的、他的許多同屆校友,踏上祖國土地後才發現,現實情況與“左派僑領”的宣傳竟然天差地別。中共統治下的祖國是一黨專政的國家,它“以階級鬥爭為綱”治理國家。在這個“綱”的指導下,社會被人為地割裂分化:階級尖銳對立,社會等級森嚴,城鄉矛盾嚴重。一邊是“紅五類”(革命幹部、革命軍人、革命烈屬、工人和貧下中農)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 另一邊則是被踩在社會最底層的“階級敵人”(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和右派分子)受盡折磨、苟延殘喘。而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和知識分子等,被中共認為是游離在“紅五類”和“階級敵人”這兩個社會群體之間的“第三社會群體”。歸國華僑被歸類編入“第三社會群體”中。
 
中共對“第三社會群體”的成員充滿疑懼,在“以階級鬥爭為綱”之下,又專門製定了對付這個社會群體的政策:“團結、教育、改造、利用”。對歸國華僑再附加一條政策:“一視同仁、適當照顧”。歸僑學生在踏上祖國土地後,逐漸感受到這些政策的威力,在報考大學時,由於他們的家庭出身和“海外關係”,絕大多數都被排拆在重點大學和“保密專業”(與軍工有關的高科技專業以及培養黨政幹部的專業)門外,他們只能“考”入普通大學的普通專業。而對他們的“教育、改造”,在踏上祖國土地那一刻就開始了,到大學後則有系統地加強進行。
 
“教育、改造”的內容包括:
—— 持續不斷的政治學習:學習馬、恩、列、斯、毛的經典著作,以及中共黨報社論等,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徹底改造學生的思想,使他們學會“以無產階級世界觀,觀察、分析、解決問題”;
——“憶苦思甜”仇恨教育:提高學生的階級鬥爭覺悟,激發和培養他們對階級敵人的刻骨仇恨,教導他們要對階級敵人毫不留情地實施專政;
—— 經常性超負荷的“勞動鍛煉”:打掉知識分子的“傲氣”,培養勞動習慣,樹立勞動創造世界的觀點;
—— 批判“白專道路”:務使學生堅決走“又紅又專、先紅後專的道路”, 樹立“政治掛帥、政治第一”的思想;
—— 參加沒完沒了的各種政治運動,在運動中接受鍛煉和考騐;
—— ……。
“教育、改造”的最終目標是,把屬於“第三社會群體”的那些年輕學生改造成“黨的馴服工具”、“革命機器上永不生鏽的螺絲釘”,使他們都像雷鋒那樣,對中共忠心耿耿,絕對服從中共的領導,聽從中共的指揮,隨時準備為中共的利益獻出自已的一切。
 
北上“回國”的、梁學長的同屆校友中,有不少跟梁學長一樣,才智過人、勤奮好學,然而在大學期間,他們的時間和精力,大部分都消耗在“政治學習、勞動鍛煉、思想改造”上了,根本沒有機會認真專心學習專業知識,又適逢“大躍進、人民公社、大煉鋼鐵運動”引發的三年大饑荒(1959-1962),餓著肚子實在無法提起精神讀書。
 
畢業後,由於家庭出身和“海外關係”,有些人在單位受到冷落,“文革”中又被懷疑、審查。為逃避“文革災難”,許多人必不得已離開中國大陸,流落到當時還是英國/葡萄牙殖民地的港澳地區以及世界各地。在他們已步入中年歲月之際,不得不在移居地重新從頭來過,為生存活命和個人尊嚴艱難地掙扎拚搏。
 
他們的才華在中國大陸被摧殘、被埋沒了,大好前途也被斷送了。聞者無不感慨萬分,不勝痛心、惋惜!


 

(四) 向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學習、致敬!


2012年夏,我有幸參加了“居歐原印尼華校校友聯歡會”,認識不少新朋友,耳聞許多他們精采的奮鬥故事。
 
他們絕大多數也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掙脫“左派僑領”設置的思想輿論枷鎖,從印尼各地華校高中畢業後,來到德國、英國、瑞士等國留學的。經過幾年苦讀,他們都學有所成,成為擁有博士、教授、專家等頭銜的高級專才。他們在當地組織家庭養兒育女,如今他們的第二代已經成才,第三代也在茁壯成長。他們都已融入當地社會,成為所在國的國民。他們用他們掌握的知識和技能回饋社會,與當地居民關係融洽,在居住國(即他們如今效忠的祖國)過著受人尊敬的安逸生活。
 
丘詳銓兄的佳作:《踏上劍橋科研之路》深受網友歡迎。希望詳銓兄以及其他校友,能更多地介紹“居歐原印尼華校校友”的奮鬥史 —— 他們的真實遭遇和經歷。這些文章/資料是印尼華僑華人歷史的重要內容,對印尼華僑華人年輕一代,有重要的啟示和借鑑作用。
 
衷心祝賀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取得的巨大成就!
 
向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學習!
 
向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致敬!


 








ymchen 在 21.03.14 9:50 作了第 1 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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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kkthe 25.02.14 18:44

非常感謝ymchen(陳友茂)兄代貼了丘詳銓學弟
第四次到劍橋拜訪梁維耀學兄,圖文並茂的報導:
《踏上劍橋科研之路》。

丘详铨:《踏上剑桥科研之路》(代贴) Potsdam2012_bearbeitet-1
感謝你給我們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的祝福
!


kkthe 在 25.02.14 20:15 作了第 1 次修改

kk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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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mchen 27.02.14 23:44




追求真理的精神 勇往直前的膽識

YMC
(2014-02-27)


(一) 一段十分美好的回憶


鄭仁美(kkthe)兄貼上網的這張照片,勾起了我一段十分美好的回憶。

這張照片攝於2012年夏“居歐原印尼華校校友柏林聯歡會”上。那次“聯歡會”,他們邀請了一些居住在西歐地區以外的校友參加。照片上的八個人,都是參加該次聯歡會的、原巴中五九年屆分居各地的校友,他們是:(左至右) 譚玉葉(法國) 、黎顏子(愛爾蘭) 、鄭仁美(德國) 、錢裕銘(雅加達) 、郭玉金(北京) 、丘慧娟(香港) 、林玉妹(香港) 、陳友茂(香港)。赴歐留學的原巴中五九年屆校友中,有兩個人沒有到場,其中一位是已回到印尼定居的朱祖慰,他現在是成功企業家;另一位是已移居美國的數學博士/教授丘福長。

聯歡會期間,我們這些外地來的客人,受到了東道主 —— 居歐校友熱情接待,特別是得到了鄭仁美和李秀英(原巴中五八年屆校友)伉儷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他們的深情厚誼,溫暖著我們的心,至今仍然難以忘懷,在此再次向他們致謝!



(二)追求真理的精神與勇往直前的膽識


我在拙作《必要條件與充分條件》中,寫了如下一段話:“向(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赴歐留學的原印尼華校校友學習、致敬!”這是我的心裡話,我的肺腑之言。需要/值得向他們學習的東西很多,但我認為主要是以下兩點:

(1) 學習他們獨立思考、實事求是、追求真理的精神。這種精神使他們在赴歐前,就有敏銳的政治嗅覺,能在錯綜複雜的社會環境中,識破當時的“左派僑領”通過“左派刊物”——《生活報》,以及“左派愛國僑校”,散布揑造的種種謊言,從而辨明方向,選擇正確的道路。

(2) 學習他們不畏艱苦、不怕孤獨、勇往直前的膽識。他們大膽掙脫“左派僑領”設置的思想輿論枷鎖,頂住施加給他們的精神壓力(他們被扣上“認識模糊”和“思想落後”的“帽子”),孤獨地踏上西行的留學道路,努力刻苦讀書,步步接近成功的目標。

他們都是成功人士。熱切期盼他們更多地介紹他們的奮鬥史 —— 他們的真實遭遇和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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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  ymchen 20.03.14 22:54




幾點補充

YMC
(2014-03-20)


[拙作《必要條件與充分條件》上網後,有校友/網友指出,上述文章有嚴重遺漏:在論述“中共”對歸僑學生“教育改造”時,遺漏了兩條主要內容〭這些校友/網友批評的極是,YMC在此謹向他們致謝,並根據他們提出的意見,再寫這篇《幾點補充》補遺/補拙〭殷切希望校友/網友繼續提出批評、指正、補充〭]



<對歸僑學生“教育改造”>的內容補遺


—— 許多歸僑學生被要求,要無情揭露批判剝削階級家庭的罪惡本質,要與剝削階級家庭徹底劃清界線。歸僑學生的家長多數都是經商做生意的,按照“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分析,他們的家庭出身都是大/小資產階級 — 即剝削階級。要成為一名真正的革命者,必須與這種家庭徹底劃清界線、脫胎換骨才行。
許多歸僑學生都無法跨過這個“與剝削階級家庭徹底劃清界線”的“關口”。他們認為他們的家庭不存在任何“罪惡”,沒有什麼必要“揭露批判”。結果影響“進步”,入不了“共青團”。

—— 歸僑學生還被要求,必須努力清除國外資本主義/資產階級的思想影響和生活習慣,嚴防被國內外階級敵人利用,成為他們反對/破壞祖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的工具。“中共”十分擔心海外的影響,會動搖它的政權基礎,因此處處設防。
從國外回國的歸僑學生除被要求如實詳盡寫好《自傳》之外,每個人還至少要為三名同船回國的同學/朋友寫證明材料,並且揭發可疑的人和事。
有“海外關係”的歸僑學生,不少人經常成為被懷疑和被監視的對象。“海外關係”有如“緊箍咒”似的,嚴重束縛住歸僑學生的思想言行和行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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