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屆9月12日至19日的海南行玩了不少景點，從島北的海口東行到三亞的天涯海角，再西行到樂東，雖然很多時間在車上趕路，但我所在的2號車，由於有幾位可稱為“脫口秀”的愛說笑的同學或家屬，使漫長的車上單調時光充滿歡樂，一路歡聲笑語不斷。我想衍章、曼瑛等人自會寫成生動的回憶向大家報導，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不過，到家想想此行的收穫，卻有點茫然。除了買些海南土特產，比如椰奶咖啡、椰子糖果，還有的同行者行李中增加了不少體積，如乳膠枕頭之類，記憶中留下的還有印尼華僑村的風俗、苗寨的風土習俗等，除了這些，我就說不出什麼了。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缺少什麼呢？
如今的旅遊業完全商業化，每到一處景點，讓遊客自己自由觀光、欣賞自然風光的時間很少，很多時間是把你引到購物點去，先介紹該地的特產和功能（如乳膠用品、苗藥等物），讓你體驗，這就花了不少於觀光的時間。當然介紹這些產品也是表明當地經濟發展的一個側面，可是，細想一下，文化教育方面有什麼成果？表現在哪裡？不管是華僑村還是苗寨當地導遊，竟然一點都沒有提到。在華僑村，我注意到在大家跳舞旁邊的走廊有面牆是介紹華僑村的特色和發展的，我特地從頭到尾讀完，可是沒有一句提到這個村從60年代初建立至今，這些在這裡生活了兩代甚至是第三代的歸僑子女們，在文化教育方面獲得了什麼進步和成就。在生活方面，他們的居住條件和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有了很大的改善，這是參觀者能看到的，不過，我想的是：這些歸僑，在當初還是窮鄉僻壤的此地安家落戶，心裡一定感到與回國前的想像落差太大，他們更擔心的是他們的後代能否受到基本的教育，下一代就這樣紮根當農民？他們的內心一定有過很多鬱悶和想法，痛苦和掙扎......有的人後來也申請出港奮鬥，有的人無可奈何地留下，真正胸懷改變落後窮困面貌的理想的人，當然也有。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後代所得到的教育條件就比城市差，這種情況是怎樣在逐步改善的？經過半個多世紀，年輕的一代村民平均文化達到什麼程度？出過什麼樣的人才？村民的子女有被培養成熱帶作物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嗎？可惜，這些很重要的能說明進步和變化的資料或資訊卻沒有任何展示，到華僑村只是和已經先指定的幾個村民跳JOGET 而已。
不僅華僑村是如此，苗寨也一樣。從頭至尾沒有讓參觀者感覺到經過改革開放幾十年的苗寨，文化程度提高了，這是一個民族改變面貌的基礎啊！從踏入苗寨的第一步，我只感覺到陷入了完全商業化的氛圍中。不是嗎？這個苗寨完全是被商業包裝起來的，村民全成了在發展旅遊業中掙錢的工具：年輕人全當導遊或產品推銷員，年紀比較大些的迎賓婦女站在寨門邊說“摩頂”（你好），院子裡，一群年紀比較大的婦女手舞足蹈表示歡迎，在進入寨門時，兩位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孩分站左右拉你的耳朵表示祝福，面前早有一位年輕人拍下這個鏡頭，等你出來，要用十元換下那張照片（不買也可以）。走進苗家的房子按苗族的習俗女的坐中間表示女權更受尊重，男的只能坐週邊（其實更舒服，因為那是寬大的安樂椅，後來有的同學說：坐得很舒服，甚至睡過去了），房子的主人則搬到村外，因為整個村都成實物展示地了。苗家導遊讓原來的女主人展示銀鐲子、銀盃子、銀碗、銀腰帶，並講解其功能如何比使用藥物更優越，實際上是為了推銷隨後把旅遊者引導到商店去購買這類東西。其實我更想看看現在他們居住的地方是什麼模樣。孩子們在怎樣的環境中讀書？普遍能受到什麼程度的教育？村裡出過幾位大學生？幾位高中生？幾位有過什麼特別的成就？這才是可以說明苗寨進步的事例，可是這些資訊完全缺失。所有旅遊團隊被引向一處處購買苗寨土特產的商店，你在聽了一通天花亂墜的講解那些土特產具有什麼特殊的功效之後，便立即掏錢買，不再考慮別的了。成年男性則展示苗家的祖傳工藝——用一個小錘敲打出精緻的銀飾物。不過，只有幾個人在展示，其他苗家漢子呢？他們勞動嗎？商店裡售銀器的都是女孩們，青年男女差不多全參加到這個接待旅遊者的商業活動中了，中年婦女也為數不少，整個村的成年人都在設法讓遠道而來的旅遊團隊留下更多的錢。錢，錢！如今的多數中國人的心中除了錢，還有什麼？
旅遊參和太濃重的商業活動是最煩人的。連在三江會合處乘坐小艇，我們已經花了錢買票，導遊還不放過多賺一把的機會。靠岸，出艙門，教你在門邊站幾秒鐘，舉起右手，表示招福氣。每人照辦，有人站在岸上給拍下照，交十元，可收藏你“招福氣”的相片。真坑人！參觀博鼇會址才叫冤！進門時，誰都不知道你被專業的照相師跟蹤上了，等你參觀完——就是到當年江澤民主持會議的博鼇論壇會場走一遭，上臺照張相說是免費，等你下來，要那張被裝進相框裡的照片，交30元！這還沒完，進門時每人被偷拍下的照片也要交10元，把它縮小一些夾進鑰匙鏈裡，也要10元，一進一出，你就多花費了50元！看到什麼了？國家投資了幾個億建了這個專為開一次亞洲博鼇論壇的會議而修建的龐大的現代化建築群，在我們的眼前不過是一處除了遠方來旅遊的人群造訪之外，根本就是空無一人的寂寥空落建築，連個鬼影都沒有，什麼印度小吃店、傳統中國茶座（定價每位70元）、印尼風味菜館等等，全都關門大吉，有的連門面都破落損壞。我不知道當年在博鼇論壇舉行時是否曾經有過盛況、賓朋滿座？估摸少有中國人來訪，能招徠多少外國人光顧？不得而知。如今這等光景真夠淒涼！只能靠大陸旅遊者“到此一遊”有點收入，也夠慘澹的！幾個億的形象工程啊，誰的血汗造就成的？如今媒體常批評某某小地方投入大筆資金大搞形象工程，勞民傷財，我看這個博鼇也算是一個吧？誰批准的？花的是誰的錢財？當然不是當官自己口袋裡的錢，無所謂啦！
看過海口、三亞和樂東的市容（只能說是市容的一個小部分），大量新的幾十層的酒店或建築群，建成或在建的，甚是宏偉壯觀，可是空落得很，除了邊角修飾的照明燈光，全是黑洞洞。想靠旅遊業拉動經濟的設想並沒有錯，可是，很多城市完全是盲目的大搞建築群，高檔旅店的庫存數量之巨大，都擺在眼前，超出了旅遊量的幾十甚至上百倍，還不停止，還再擴建。
旅途很開心，可是一想到以上這些問題——還不止，懶得再列舉了——心裡就覺得堵的慌！
是我的觀察角度不對？諸位，你們的感受如何？
2016.9.21 抵京之後揮就
海南行之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