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幻 与 现 实

  上文提到，来到了郑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紧紧走”（闽南语）。但郑州东边的开封市，不论如何就得去游览造访。

  大慨没有那个识字的中国人不知道长沙市和开封城。这两座城市分别位于郑州市的南面（长沙）和东边（开封）。不知怎的，这次中原之旅，我感觉到这两个城市一个代表梦幻一个代表现实。不言而喻，长沙是现实中的城市，开封充满着历史和梦幻。

  开封离郑州很近，乘搭计程车也只不过是两个多小时车程。 但一路往前走，感觉上犹如驶入时光隧道，奔向久远的历史境地。实际上，历史上曾有魏、梁、晋、汉、周、宋、金等七个王朝建都于此， 史称七朝古都。开封不仅有一层厚厚的历史沉淀，又有丰富的风土文俗传承。抵达开封，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开封府。用现在的话说，开封府是开封市的政府办公大院，院内有法院，这就是大家熟悉的包青天判案的办公地。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的唱词唱响了大江南北，海峡两岸。一代清官包拯为民申冤的故事家喻户晓。关于包丞相的许多故事我就不重复，但有些事似乎以前没听到过，兹略谈一二：

  刑具——判官座前有三个砍头的刑具，它们的形象分别是龙头、虎头和狗头（如图）。罪大恶极犯人一旦定罪，就要砍头（实际上是切头）。但法律面前人人不是完全平等的。那些皇亲国戚的头颅是用龙头刑具去切断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头颅是用虎头刑具去切断的；平民老百姓的头颅是用狗头刑具去切断的。至于刑具刀锋的锋利程度又没有差异，就不得而知。

  后门——过去（其实现在依然）老百姓要打官司是非常不容易。理论上人人可以奔走向前, 鸣鼓申怨，实际上普通老百姓根本上就很难接近衙门前的大鼓。 有权有势的利益集团完完全全可以雇用人力物力去阻挡老百姓走近衙门前的大鼓。这几乎犹如当今很多老百姓上访首都北京，地方当官的会软硬兼施，设法阻扰和迫害上访者一样。有句话十分形象地描述这个事实：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有见以此，包青天在开封府后面开了一个门，就是后门。后门不设门卫，目的就是便于老百姓进入申怨和揭发贪官污吏的罪行。由此可见，当年包大人原本是想为老百姓提供方便，做点好事，开了一扇后门。殊不知，如今却由于有后门可以开，倒使老百姓遭遇到更多的苦头。是好事变坏事的典型例子。也证明他老人家和鲁迅先生讲的话是必要一再足戒的：“中国的问题是复杂的，我们的脑子也要复杂一点”；“请先生不要用普通的眼光看中国”。脱离中国实际空谈普世价值观，实在犹如“说自己用手提着耳朵，就可以离开地球”一样，自欺欺人。

  开封是《清明上河图》的原创地。这副名画是北宋名画家张择端的传世之作，是刻画和反映当时开封的社会生活、市井风情和城建格局的长卷。有趣的是，当年张择端把现实生活搬进了画卷。如今那些有生意头脑的开封商人，把画卷里的一切搬到了现实。这就是《清明上河图》主题公园。公园外墙上有巨型广告“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啊，果真如此！

  进入园内，我有似曾相识之感，呵，那就是三十几年前位于美孚新邨的宋城。当然，两者一比，香港宋城就小巫见大巫了。只见园内许多宋代人物在大街上或急匆匆或缓缓步行，其中是侏儒武大郎，他挑着担子卖烧饼。见到他我本能地想前往狮子楼去见西门庆，问潘金莲正躲于何处？我尤其想见识她那风情妩媚风姿。可惜同行者都不知风趣，只热衷于其他古灵精怪节目，如喷火和高脚杂技、马毬等。我无可奈何，只好十分遗憾的随大流。园内还有其他各种歌舞和精彩的动感演出。其中就是韓世忠於黃天盪邀擊金兀朮，其妻（实际上是妾）梁红玉在隆隆的炮火声中，親自擊鼓助陣，激励部下士气，奋勇抗敌，场面壮观逼真。

  贪吃的丁发，游览开封《清明上河图》主题公园内，自然要“搵食”，陪同的导游介绍我们到一家供应正宗的宋代美食，由她作主点了几样菜。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可我们却觉得“嘛嘛”，（粤语），只是样色特别而已。她几乎每道菜都知道其典故，可惜她的话，右边耳进，左边耳出，我完全不记得。我感兴起的“三碗不过岗”那类武松喝过的酒，且没得买到。

  在开封清明上河图主题公园尽心地玩了一整天，第二天就迫不及待乘搭高铁前往长沙。

  长沙虽然说是现代化城市但且原来又是历史古城。 实际上长沙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经是楚南重镇。可惜许多珍贵古迹，全于1938年11月12日一场延續五天五夜的长沙大火（又称文夕大火），毁于一旦。《郭沫若傳》中對是次大火情景如此描述：「只見城中烈焰升騰而起，映紅了整個夜空，來不及撤退的長沙百姓，披頭散髮尋找親人的，頓足捶胸的，望着大火發獃的，撲向火叢搶救財產的，……歇斯底里失望地絕叫，伴隨着房倒屋塌的轟隆聲。……車至城郊關帝廟前，極目遠望，根本不見長沙蹤影，惟有衝天的火光和翻滾的濃煙，顯然火勢還在蔓延。」至于起火的原因, 不外是上面有抗日“焦土政策”，下面慌慌张张放火棄城，以免被日军捉杀。

  在风起云涌的中国近代史上，长沙市曾勇立潮头、独领风骚，湧現出了譚嗣同、胡耀邦和朱鎔基等著名大人物。而城外的韶山和黄兴县，就是他老人家和辛亥革命叱咤风云人物黄兴的故里。殊不知，当今长沙市也出了个名女人，那是大名鼎鼎的彭丹 ！彭丹于1972年11月生于长沙市。

  有偏见的人认为彭丹只是个波神、尤物。其实彭丹是聪明伶俐也很有头脑的人。她十六岁入读纽约茱莉亚艺术学院，由于成绩优秀， 成为了该学院第一个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华裔学生。面对传媒的纠缠骚扰，她毫无惧色地说，自己不光有胸，还有胸怀。她意味深长的说“来日方长，何需论断？”

  当今港、澳、台有哪个有如此见地的艺人？ No!

  来到了长沙，除了想起彭丹，丁发当然忘不了“臭名远扬”的湖南臭豆腐。相信还有一些网友至今仍然能把他老人家的语录倒背如流，但估计很少网友知道，原来他老人家还有一个重要最高指示，至今官方没公开发表。那就是“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见下图）。就算不爱吃臭豆腐的人，来到了长沙，一定要品赏品赏，因为确确实实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但要趁热的吃。其美味和绍兴的臭豆腐不相伯仲，所不同的是绍兴的臭豆腐最好要配以温温的绍兴大黄酒一道吃。长沙臭豆腐要沾点地道的湖南辣椒油才好吃。

  长沙市有很多老字号酒家，而其中的佼佼者当然是火宫殿, 当年（一九五八年四月）他老人家在湖南省的几位顶级领导的陪同下,前呼后拥，来到了坡子街的火宫殿，品赏了长沙风味小吃。老人家边吃边称赞道“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如今火宫殿生意红红火火，客似云来。但放心，火宫殿是相似于大排档开放式的食肆，食客可自找座位，然后自点小吃，非常自在方便。除了臭豆腐，还有龙脂猪血、浏阳茴饼、湘味酸辣鱼、水煮黄鸭叫（河鲜名），腊味合蒸等几十种（不是十几种）。此外不要错过光顾一下位于湘江大道的毛家饭店。江湖传闻，此饭店是张仪凤开的。毛家饭店全国各地都有，珠海市九州港的毛家饭店我去过，但觉得价钱太贵，也不知道是否正宗。湘江大道的毛家饭店肯定是正宗的，其中的酸辣鱼头和毛家红烧肉不能错过。酸辣鱼头每日限量供应，加上饭店名气大，为免向隅，最好不要于假节日帮衬（粤语）。此饭店气派非凡，收费十分合理，但服务态度欠佳。

  众所周知，在长沙“搵食”，一定要不怕辣。这是吃辣的最低境界。吃辣的三种境界，分别为：“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据说湖南人和四川人都是属于“怕不辣”的吃辣高手。有人说，外地人在这两地生活，看他们吃辣椒，初初看不惯，慢慢就想试试看，到了最后自己也吃得满身大汗。

  除了吃，长沙市还有很多值得游览的景点:
  橘子州——这是静卧于湘江中的一大块宛如彩带绿洲。其面积很大，南北长约五千米，东西宽约二百米，步行环绕一圈至少也要大半天。一九二五年他老人家一句“湘江北去，橘子洲头”，让这块风貌独特的江心农田，身价百倍。如今这里打造成了橘、竹、梅、桃、桂等主题园林的旅游景点，一大片的翠绿的树林，清爽的空气，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湘江风光带——这是名副其实的城中绿洲。因为它位于湘江东岸的闹市中心，南起橘子洲头，北至月亮岛，以雕塑和休闲区为主题的一条绿树成荫的河滨长廊。一来到这里，人们紧绷的神经会即刻松懈下来，因为周围根本找不出一张愁眉苦脸的人。大家为欢乐而来，只见人们都在说说笑笑、跳跳唱唱、吹吹打打。在所有活动中，参与者个个显得是那么投入和忘乎所以。他们似乎忘记了刚才，也不想知道此后，只是完完全全在享受此时此刻。只见有人在眯起双眼拉二胡，有人拿“米”纵情歌唱，周围的人有的和唱，有的打拍子。不远处有人对着下象棋，前后左右不少人围观。总之，人人在娱乐，人人在欢度自己的 Happy Hour。河滨长廊名副其实很长很长，游览娱乐的人也很多很多，场面气氛喜气洋洋。人人显得十分悠闲，笑逐颜开，自得其乐。眼见如此和颜悦色的人群，想起美味的臭豆腐，丁发不期然感慨万端：“日食三块臭豆腐，不辞永作长沙人”。

  长沙人的湖南口音，游客们基本上还可以听得懂，所以打的，上馆子，绝无问题。但长沙有些土话我们是听不明的。司机，内地人习惯上叫师傅，例如李师傅、陈师傅等。但在长沙万一遇到姓白的司机，请千万别开口闭口“白师傅”“白师傅”什么的。因为长沙方言说“白师傅”是指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就是粤语的傻佬。

  后记：中原长沙之旅三篇涂鸦写完了。谢谢各位网友耐心过目。这次外出游览我和朋友分工合作。我负责行程，朋友负责旅店。朋友要求较高，因此入住的酒店都是比较豪华，我自然享受其成。退休前我时不时客串当旅游团领队，有机会入住类似的豪华酒店。二十年过去了，前后相比，我发现有趣现象：过去入住五星级酒店的旅客清一色是港澳和外国游客。慢慢也有些内地人入住。但一眼就可以识别出来。主要是早上吃自助餐时，他们一拿食物，就是满盘满盘的，又选取的都是大鱼大肉。更恐怖的是有极个别的人竟然用手点一点桌上摆起的食物，有次更要命的我甚至见到有人俯身闻起前面的食物。这种现象如今是绝无仅有，我们会发现一些内地的太太小姐，早餐只选吃蔬菜和水果。如今许多豪华酒店，住客都是内地人，他们衣着打扮入时，慢条斯理享用自己的早餐。这些都是正面的，但也还有负面的。有些  OKB即 Orang Kaya Baru (Parvenu,Upstart,暴发户), 他们一面拿着手机大声讲话，一面夹取食物。当时我发现墙上贴着一张标语“谁知盘中饭、粒粒皆辛苦”。我有些冲动想问餐厅部长，是否可加贴另外一张标语“谁知口中痰，滴滴皆病毒！”。但想起自己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又是人微言轻，何必呢 ？

  下一篇涂鸦《台北、高雄》之旅。请各网友过目支持。谢谢。